太后怔了片刻,輕喝道“你就沒有替皇上好好調理醫治嗎整個太醫院,這么多太醫,沒一個人有法子實在荒謬”
劉太醫一把年紀,被罵得狗血淋頭,喏喏不敢言語,楚彧反倒為他說話,道“太醫已經盡力了,還請母后不要責備他。”
太后斂了怒意,道“太醫院還有一位林太醫,之前為哀家治頭風癥,會一手好針灸,醫術也頗是不錯,或許能治皇上這病,哀家明日派他去給你瞧瞧。”
楚彧卻淡淡道“事關臉面,兒臣不愿意宣揚。”
見他如此抗拒,太后也不好多勸了。
楚彧繼續道“等明日,朕就召皇兄入宮,將立儲之事告知他,再命人擬旨,昭告天下。”
“先不著急,”太后卻沉吟道“以宸兒的性子,必不會同意。”
楚彧遲疑“母后的意思是”
這時候,太后已經徹底反應過來了,看著他,道“立儲是國之大事,輕忽不得,皇上如今還年輕,哪怕明王答應,朝廷百官也不會答應,到時候悠悠之口,還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她頓了頓,緩緩道“依哀家看來,
此事先暫時擱置,等過一陣子再說,哀家先和宸兒通個氣,探探他的口風,徐徐圖之。”
楚彧頷首道“還是母后思慮周到,所言極是。”
說到這里,他忽然提起另一事,道“母后,兒臣此生恐怕無后了,也沒什么別的牽掛,唯有一人,系于心上。”
聽聞此言,太后一怔,很快便道“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燕容華很好,蕙質蘭心,只要她安安分分,哀家自然不會為難她。”
楚彧只看著她,沒有說話,太后只好繼續表態“至于淑妃,她自小養在哀家身邊,難免被寵壞了,哀家以后會好好教導她。”
楚彧這才道“深夜叨擾母后,實為不該,兒臣先告退了。”
他說完,便行了禮,離開了慈寧宮。
太后坐在軟榻上,有些走神,燈燭忽然爆了一個小小的花,引得她回過神來,叫來貼身宮女問道“淑妃呢”
葉青恭敬地答道“淑妃娘娘方才已回錦繡宮了。”
太后想說什么,最后又道“罷了,隨她去吧。”
卻說楚彧出了慈寧宮,坐上龍輦,對恭敬垂手的劉院使道“日后有什么事情,及時來稟報朕。”
劉院使立即拱手道“是,老臣遵旨。”
“回宮。”
李得福放下簾子,一聲呼喝,宮人抬起龍輦,順著長長的宮道,往乾清宮的方向而去。
等四周無人了,劉院使才抬起頭,目送著天子的儀駕隊伍迤邐遠去,清冷的夜風徐徐吹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后背衣衫,竟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浸濕了。
劉院使轉過身,慢慢地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而去,腦中又回想起天子之前的問話,和自己的回答
燕容華身體太弱,氣血虧虛,胞脈失養,瘀血凝滯,沖任不通,恐日后難以有孕,縱然有,也難以保住
朕知道了,此事不可與他人提起。
劉院使忍不住不禁嘆了一口氣,想不到當今天子,竟是一位癡人啊。
長安宮,紅葉齋。
“怎么怎么都死了啊”
燕搖春捧著話本子,眼眶微紅,吸著鼻子道“這也太慘了吧”
皇后一手支著頭,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哭什么這是故事,書上寫的都是假的。”
燕搖春搖頭,淚眼汪汪地道“在書里,他們就是活的,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怎么會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