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燦輕輕撫掌,緊接著,有侍衛自殿外進來了,押送著兩個宮女,右邊那個矮一些的,燕搖春曾經見過,正是惠昭儀的貼身宮女,左邊那個面容陌生,想必就是已經出宮的冬兒了。
兩個宮女進來便跪下了,楚彧沒有叫起,而是打量她們一眼,語氣淡淡地道“朕只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如實供認,便留你們一條性命,倘若撒謊,或是有所隱瞞,朕便只好把你們送去慎刑司了,或是交給慈寧宮,太后想必很愿意審問你們。”
此言一出,那個冬兒還好,玉蝶則是打了一個哆嗦,深深地伏下身子。
燕搖春率先問冬兒道“中秋夜那一日,是你冒充我的名義,給皇上送酒的”
冬兒沉默不語,一言不發,顯然是默認了,燕搖春深深蹙起眉“誰讓你這么做的是惠昭儀”
冬兒依舊不說話,盡管身子微微發著抖,嘴巴卻依舊緊閉如蚌殼,燕搖春有些無語,心底漸漸起了怒意,正在她想發作的時候,一只手伸過來,按在她的手背上,如同安撫一般。
奇跡般的,燕搖春心底的怒意稍稍散去了些,她輕吸一口氣,看向楚彧,后者的情緒一如既往得穩定,他對李德福使了一個眼色“不必審她了,帶下去吧。”
“是。”
冬兒被帶走了,玉蝶的神色變得愈發驚惶,像一只被迫離群的動物,她本能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楚彧望著她,鳳眸微冷,道“她離宮有些時日了,想必對宮里的事情,遠不如你清楚,譬如當初那個叫佩兒的宮女,也和她一般忠心耿耿”
說到這里,他還頓了一下,果不其然,玉蝶的臉色登時煞白一片,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叩首道“奴、奴婢不敢,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楚彧問道“那些事情都是惠昭儀指使你做的”
“是,”玉蝶的語氣帶了幾分哭腔“奴婢是奉了惠昭儀的命令”
楚彧“都做了什么事情”
玉蝶近乎哆嗦地答道“主子讓、讓奴婢給、給”
她仿佛怕極了,簡直不能成句,楚彧隨口替她說了“讓你給被關在慎刑司里的佩兒下毒,是嗎”
玉蝶不住磕頭,哽咽著求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也只是聽主子命令行事”
燕搖春在短暫的震驚之后,忍不住開口發問“那冬兒送酒也是她指使的”
玉蝶哭哭啼啼道“這件事情,奴婢并不清楚內情,不過奴婢此次去見冬兒,確實
是主子命令的,奴婢和冬兒并不熟識,只聽主子提起過一兩次”
“那朕問你最后一件事,”楚彧雙目緊盯著她,面上沒什么情緒,問道“惠昭儀殺了佩兒,構陷燕容華,想必她和尚氏女之事脫不了干系,惠昭儀背后的人,是誰”
玉蝶漸漸止了哭聲,殿內便安靜下來,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她才用微微沙啞的聲音,低低道“奴婢不敢妄言,但、但是主子曾與宮外通過書信”
楚彧步步緊逼“宮外哪里”
“甘、甘泉宮”
甘泉宮,是懿安太后
燕搖春當時震驚了,她下意識看向楚彧,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唇角微微勾起,在燭光下竟透出幾分譏誚的意味。
夜色清寒,霜風冷冽,廊廡下的宮燈顯得有些昏暗,留春殿內燒著炭盆,空氣分外靜謐,女子正側身坐在軟榻上,手里拿著銀簽子,小心地剔著燭芯,不多時,火光輕輕地躍動起來,比方才亮了許多。
少頃,惠昭儀方才放下銀簽子,喚來一名宮婢,輕聲問道“現在幾時了”
宮婢“回主子的話,剛剛過了戌時。”
聞言,惠昭儀復又看向殿門外,自言自語道“玉蝶去了這么久,怎么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