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吵鬧聲漸大,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味道充斥著鼻腔。
儲維騫迷迷糊糊醒來,腦袋還因為麻醉劑如一團漿糊,腰腹的傷口疼得他面部肌肉抽搐。
他睜開眼,看到病床周圍的人。
除了穿著制服的警察,還有剛趕來的薛家人。
儲維騫蹙著眉,腰腹微微一抬,傷口便如撕扯般劇痛。但他還是咬著牙,掙扎著爬起來。
小護士伸手攔住他,“你的傷口剛縫合呢,別亂動啊”
儲維騫擺擺手,依然咬牙爬下床。他骨節分明的手抓著病床的矮小的護欄,額頭已經滲出薄薄的冷汗。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見儲維騫緩步挪到薛汐汐面前,頓了一下,然后抓著病床欄桿支撐著他虛弱的身體,沖薛汐汐深深鞠躬。
“對不起”
薛汐汐剛和父母趕到醫院,腦袋還有點懵,根本不明白眼前的情況。
“對、對不起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騙婚的,”儲維騫聲音哽咽,腹部的疼痛讓他要緊牙關,可他依舊忍住,勉力挺直脊背,深吸了一口氣,“奶奶腎臟壞了,要換腎,但她不想賣房子,也不想治療。我沒辦法了,我聽說結婚能收禮金,能收到好多錢所以才想到這個辦法。”
“那些禮金我暫時沒法還你,但我保證,以后我一定會努力賺錢,把這些錢都還給你們”
薛父這會兒才明白儲維騫為什么會在醫院,眉頭深深地皺起,“所以你小子跟我女兒結婚,是為了籌錢給張奶奶治病你、你又不是真正的張星洲,你干嘛要做這些事情張奶奶和你又沒什么關系,你管這么多作甚”
儲維騫默了半響,什么都沒說。
只是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卻漸漸紅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只見他抬起那張整容后還有幾分好看的臉,苦澀一笑,“可能是,我第一次遇到對我這么好的人吧,我不想失去她。”
儲維騫記得,父母是在他五歲那年離婚的。
五歲,還是很多人尚不記事的年紀,但儲維騫卻清楚記得,父母從民政局回來后,吵了一整天。
他們吵著離婚后的財產分配,車子是誰的,房子是誰的,商鋪是誰的,還有存款怎么分。
最后,他們吵到他的撫養權。
前者,是爭奪的對象,少一分少一毫兩方都會吵得面紅耳赤,如何都不罷休。但到了他,誰也不想接手。
母親已經有了新歡,對方并不喜歡母親帶著孩子嫁進來,更何況還是個男孩。
父親的情婦上位,肚子里已經懷了一個,自然也不愿意接受家里還有前妻的種。
儲維騫就像一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他過去聽過很多父母離婚的故事,身邊的、網絡上的、電視里的、但那些父母都在急著打官司爭奪撫養權。
原來還有這樣一
個情況。
原來還有誰都不想要他這種情況。
最后,儲維騫被托付給伯父。
儲父每個月給對方一大筆生活費,伯父才勉強答應下來。
和父母分別前,伯父還言笑晏晏的表示,一定會照顧好儲維騫,畢竟是自己大侄子呢,都是一家人,有血脈聯系的。
儲維騫也信了父母那“暫時”把他托付給伯父的鬼話。
一開始,伯父對儲維騫很好。
面子上要過得去,里子上也是自家親戚,客套客套還是需要的。
只是后來,伯父卻發現,自己這個弟弟根本不關心兒子在他身邊過得好不好,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讓秘書轉賬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