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迷迷糊糊醒來,入目皆是陌生景象,她眨眨眼皮,緩了許久才想起她睡在許默公寓。
爬起床穿上鞋襪,夏竹小心翼翼走出臥室,本來準備不告而別,沒曾想書房門半敞著。
屋里的許默脫掉西裝外套,扯了領帶,松開襯衫領口的幾顆紐扣,人正襟危坐在椅子,側身對著電腦講視頻會議。
對方是外資企業,對接客戶是外國人,他全程用英語溝通。
夏竹聽著他說一口流利的倫敦腔,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站在書房門口聽他開會。
他開會時神情認真嚴肅,手里捏著一支鋼筆時不時在a4紙上記點筆記,估計是在家里,他換了一雙舒適的拖鞋,攝像頭只能拍到他上半身,他下半身藏在書桌下,這會兒翹著二郎腿,偶爾晃一下拖鞋,襯衫領口解開露出小截冷白膚色,衣袖挽到小臂,線條感十足。
聽人說話時他偶爾點點頭算是認同或者聽懂對方的表述,只是碰到他不同意的點,他又會微皺眉頭,好似在想該怎么跟對方提這個點。
聊了大概十幾分鐘許默結束會議,他關掉電腦,習慣性地拿過旁邊擱置的礦泉水,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兩口潤喉。
喝完許默才發現夏竹杵在門口,直勾勾盯著他。
睡了一覺,夏竹扎的丸子頭早散了,她索性拆下來,任到腰的頭發全散在肩頭。
許默看著夏竹,握礦泉水瓶的動作一滯,意識到她可能站了有一會兒,許默將礦泉水丟在桌上,起身邊走邊問“什么時候醒的”
夏竹看著漸漸逼近的男人,忽然有了點實感,她吸了口氣,試圖分清眼前這個看著溫柔好說話實則寸步不讓的男人。
窺探不出半點不對勁,夏竹果斷認輸“有一陣兒了,看你在開會沒好打擾。”
許默雙手插兜,垮著肩膀,低頭問她“餓了嗎想吃什么,我請你。”
夏竹剛睡醒沒胃口,想也沒想,開口回絕“我得去趟醫院,就不勞煩你了。你不是還有事嗎下次吧。”
許默垂低眼瞼,了然問“不放心老太太”
夏竹聳聳肩,低低嗯了聲“我送點日常用品過去,順便看看小姨。”
“我送你”
“不用,我有車,甭麻煩您。”
許默見她把話說死,也沒再提什么要求。
沉思片刻,許默換了句說法“我送你到樓下總行”
話都說到這份兒了,夏竹也沒理由再拒絕。
許默換回皮鞋,拿上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跟夏竹一塊兒下樓,夏竹見他這樣,沒話找話“你晚上不住這兒”
許默邊走邊穿外套,動作說不出的從容,扣完最后一顆紐扣,許默慢條斯理解釋“回趟大院。我媽有事兒跟我說。”
夏竹輕抬眼皮,忍不住腹誹,文姨能有什么事兒找他
不是說文姨最近忙著排一出話劇,天天睡在劇院
老實說,夏竹對文琴的觀感并不好。
她總覺得文琴像古代戲文里的大家長,不知變通不說,還過度壓榨子女,只想望子成龍,從不肯考慮子女是否樂意接受。
夏竹之前仗著年紀小,天不怕地不怕地指責過文琴,說她對許默太苛刻了。
文琴當時笑得格外溫柔,說出的話卻格外殘酷“許默跟你們不一樣,他必須得優秀,否則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北京城里活不下去。”
夏竹很難理解,北京城怎么就成吃人不吐骨頭了。
后來夏竹才明白,許默要走的路,遠比她曲折得多。
換句話說是供他選擇的機會并不多。他擁有的,絕大多數都需要他自己爭取。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