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夏竹困得受不了,腦袋磕在小姨的肩頭,抱著她的胳臂,放心地讓自己陷入沉睡。
小姨心疼夏竹熬得黑眼圈都出來了,輕拍著夏竹的腦袋,低聲呢喃“困了就睡,到家叫你。”
丁舒桐這么一說,夏竹反而睡不著了。
車窗開了條縫,風從窗口鉆進來,吹得夏竹越發清醒。
夏竹也沒起來,腦袋繼續靠著丁舒桐,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仿佛依偎在母親身旁。
她心情美妙,不自覺地哼起歌詞。
丁舒桐見她睜著眼,哪兒還有困意的樣子,她寵溺地笑笑,小聲試探“你跟你那小竹馬真沒戲了”
夏竹肩頭一縮,歌也不哼了,苦大仇深拒絕“沒有。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你可別學姥姥亂點鴛鴦譜,不然,我哭給你看。”
丁舒桐低笑“多大人了還哭。之前跟這小子不熟,今兒相處下來,人確實不錯。懂禮守節,也有自己的見地。能得你小姨父連聲夸贊,不是個淺薄的人。”
夏竹撇嘴,詆毀“他裝的。就是個小人,小姨也信”
一聽就是在撒謊,丁舒桐捏了捏夏竹的鼻尖,笑問“要不咱倆打個賭”
“賭什么”
“賭你倆緣分未盡。”
丁舒桐的語氣格外確信,仿佛她已提前窺探了先機,只待時機一到就揭曉謎底。
夏竹詫異丁舒桐的信任,忍不住疑惑“怎么這么說”
丁舒桐想起最近聽到的風聲,握著夏竹冰冷的手指,悄悄問她“如果哪天許家樓塌了,你忍心看他深陷輿論,遭遇非人待遇,徹底成為一枚廢子嗎”
夏竹想當然地否認“當然不行”
話音剛落,夏竹腦子里驟然閃過幾個模糊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丁舒桐無形摧散“既然如此,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
“小姨總覺得,你倆的結局不該如此。不過你也不用過于憂慮,該來的總會來,凡事順其自然。”
“真到了那天,你背后還有我,總不至于孤立無援。”
彼時夏竹尚不知道,她與許默的關系到達關鍵點,總是被命運推著走。
那是他倆躲也躲不開的宿命。
她是早產兒,生下來不足五斤,醫生曾斷言她易早夭。
丁菱夫婦不信邪,非要逆天改命,為了讓她活命,往寺院不知道捐了多少香火,有一年北京大雪,丁菱抱著不足月的夏竹從潭柘寺寺腳一步一步跪上山頂,為她求了一枚開過光的翡翠玉佛吊墜。
那枚吊墜夏竹戴了十八年,直到生日那天才被她摘下來丟進保險柜里。
六歲她隨丁菱上山禮佛,方丈賜了她八個字“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夏竹至今參不透方丈的告誡。
卻又覺得這就是她的命,不用算便能知曉結局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