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子殿下有事要召見姜某”
姜玉竹慶幸自己還未摘下束胸,她以為太子又在司天監改革內容中發現不妥之處,于是準備穿上披風出門。
“姜少傅不必動身,老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為少傅送來幾名貼身侍從。這間竹意軒雖不大,可院里的屋舍不少,若是全讓苓英姑娘一個人收拾打理,怕是要將人累壞人嘍。”
姜玉竹順著余管事的話,看向他身后站立的十余名侍從。
昂首站立在月色下的少年們一個個劍眉星眸,身材魁梧,就算放在俊才云集的京城里,亦都算是出挑的。
沒想到太子府擇取下人的條件這般苛刻,就連端茶送水的侍從都需容貌出眾。
她前幾日剛婉拒過余管事送來的幾名婢女,太子轉眼間又送來幾名男侍從,究竟是何意
莫非太子得知她患有離魂癥,擔心她色欲熏心,對府邸里的婢女們伸出魔爪,所以才派來幾個身強體健的侍從看管她。
不過余管事說得也對,竹意軒有這么多間屋舍,不可能全交給苓英一人打理,更何況她兩次三番拒絕太子送來的下人,只怕會惹人生疑。
姜玉竹展顏一笑“姜某感謝殿下關懷,只是我不喜生人近身伺候,不如將他們留在外院干活。”
“此事全憑少傅做主。”
待讓苓英安排妥當余管事送來的俊俏侍從們,姜玉竹給自己到了一盞溫茶,倚窗而立。
玉盤似的月亮在云中若隱若現,銀霧般的月光籠罩大地,襯得空曠孤寂的太子府愈加冷清。
姜玉竹嘆了口氣看來,在讓太子厭棄自己的這條路上,她還要再努力些
太子府地勢東高西低,身為一府之主,太子居住的蘅蕪院自然坐落于最尊貴的高地上,可將府內景致一覽無余。
詹灼鄴立在窗前,窗外月色皎潔,
夜風習習,遠方竹林隨風搖曳,如碧海浮動,偶爾露出窗內之人的一抹倩影。
不知為何,明明距離著如此之遠,他還是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好似那人獨有的馨香順著幽幽夜風抵達到他身畔,又悄無聲息纏繞上他。
“啟稟殿下,奴才已將精挑細選出來的侍從送去竹意軒。”
余管事躬身稟報完,久久聽不到太子出聲,他壯著膽子抬起眼皮。
男子靜靜站立在窗欞旁,窗外月光傾瀉在他玄色緞袍上,鍍上了一層清暉,他濃睫半垂,手指搭在窗欞上,通身散漫著讓人望而卻步的冷意。
“姜少傅收下那些侍從了”
“收下了,少傅將他們安排在外院當差。”
太子淡淡應了一聲,復冷聲道“這次倒是收的痛快。”
聽到太子語氣不虞,饒是善于察言觀色的余管事此刻也摸不準太子的心思,不過想著太子待姜少傅與常人不同的態度,于是挑揀起好話說。
“姜少傅收下那些侍從后,口中甚是感激殿下。”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
“這姜少傅確是笑著同奴才回的話。”
余管事答完,屋內再次陷入良久的寂靜,靜得他都有些心慌。
良久,他聽到太子淡淡道“孤知曉了,你日后多留神竹意軒的動靜。”
“奴才記下了。”
余管事退下后,書房內只剩詹灼鄴一人,月色加身,男子形單影只。
他轉身看向桌案上平鋪的文書,眸光微沉。
小少傅才華橫溢,他極為欣賞,如今他在朝中根基不穩,需要廣納良才。
在洞悉小少傅的斷袖之癖后,詹灼鄴雖然心中厭惡,但想到少年竭盡全力,秉燭伏案撰寫出改革司天監的良策,他便讓余管事挑選出容貌英俊的侍從,再次送去竹意軒。
小少傅一聲不吭收下,果真應了他所想。
不過若能為他驅策,詹灼鄴不在乎小少傅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只要不給他惹出事端,他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少年守著他見不得光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