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平靜地望向趴在身上,意圖給他擦臉的年嬌,又瞥了眼窗外的白日,咬咬牙“下來。”
年嬌渾然不知天色救了她一命。
她皺起鼻子,湊過去檢查了一番“不是風寒”
年嬌腦袋窩在他的脖頸,毛茸茸的,四爺額角都生了青筋。
就在這時,蘇培盛小心翼翼的稟報響起,如同天籟“王爺,側福晉,該赴宴了。”
四爺驀然起身,語氣似含了冰碴“知道了。”
小花妖能有什么壞心思,年嬌連忙收拾好自己,把方才的種種拋在腦后。挑選衣裳的時候,忽聽四爺在旁道“那件海棠花紋的不錯。”
年嬌順著老板的視線望去,發現那是衣柜里唯一一件繡有金線,顏色不算太素的粉白衣裳,從衣領往下,大朵大朵的海棠開得嬌艷,一直延伸到了裙擺。
繡的雖不是年嬌鐘愛的桃花,但它也是如今雍王府里,年側福晉最為喜歡的一件衣裳了
她按捺住心動的渴望,直覺有什么不對勁,猶豫著看向四爺。
四爺淡淡道“你雖喜素,節日里卻要穿得鮮艷些,喜慶。”
年嬌像是得了圣旨那般,忍不住抿起嘴巴,面上矜持地點頭“好。”
秋嬤嬤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如果是頒金節或是中秋節,那當然喜慶。端午本為紀念,與其余佳節截然不同,難不成是她人老了,落后了
家宴設在雍親王府后院的涼亭,接近小花園的方位,只擺了一個大桌。這里風景獨好,往外看去,入眼便是郁郁蔥蔥的樹木與桃花,叫人心曠神怡。
管事婢女來來去去,皆是面上帶笑,落座的格格侍妾們精心打扮,唯恐被往日的競爭對手比下去。
唯有鈕鈷祿格格神色憔悴,盡管拿出了壓箱底的珍貴發釵,與花重金夠入的粉黛,還是壓不住眼下的青黑。
武格格冷冷一笑,心道鈕鈷祿莫不是和禁足的耿氏鬧掰了轉眼看見奶嬤嬤抱著的四阿哥五阿哥,很快笑不出來了。
自福晉與王爺商議后,改為鈕鈷祿格格撫養五阿哥,而不是李側福晉,鈕鈷祿氏不知吃了多少眼刀。
李氏到底是側福晉,位份擺在那兒,就算她們酸,卻也不會不服氣,而她鈕鈷祿氏憑什么
平日里一個透明人,生了四阿哥已是得天之幸,一下子養倆,也不怕折了壽
她們還笑耿氏機關算盡,結果給好姐妹作了嫁衣,殊不知鈕鈷祿才是滿肚子壞水的那個呢。
武格格自從被四爺一番訓斥,嚇破了膽,再不敢把怨恨傾注在年側福晉身上,可回過神來,驚覺鈕鈷祿頗有借刀
殺人之嫌。上回花園偶遇,她對她說了那樣一番話,難不成是故意的
她越想越是氣憤,這半個月來,堪稱針對鈕鈷祿格格的馬前卒,日日沖鋒在最前列。
鈕鈷祿氏避開四周投來的視線,強自讓自己冷靜。
她的目光,投注在石桌前的柚子皮,以及亭外擺放在地的一盆盆水上,不由問道“這是做什么”
武格格輕聲細語“妹妹有所不知,福晉說柚子皮清香,柚子水有遮去塵埃的作用,這樣一來,就能洗去年側福晉的無妄之災,也讓我們好好過一個端午。”
“”鈕鈷祿氏隱約知道年嬌進宮受了針對,臨到頭卻是安然無恙,不由揉緊了帕子。
年氏此人,為何那么好運。獨寵傳言是真是假,她還不知么,可惜就這么輕飄飄地被壓了下去,還是皇上親自開的口
還有福晉,福晉就一點也不怕年氏爬到她的頭上嗎
柚子皮柚子水,到底是作秀還是真心
不一會兒,李側福晉牽著二阿哥弘時走了過來。二阿哥今年八歲,圓頭圓腦,五官清秀,與大格格像了六成,一看就知是姐弟倆。
李側福晉帶著他入座,眼底滿是慈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