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箋到底沒來得及遞上,只因四爺一大早進了戶部衙門,開始忙碌籌餉的事務。
人一忙起來,就會忘了時間流逝,聽聞宮中來人,四爺眉心微動“李諳達跟前的”
來人正是李德全的小徒弟,他笑瞇瞇地打了個千“王爺安好。萬歲爺正有要事找王爺呢,您看,這就同奴才進宮”
如沒料錯,汗阿瑪此時正在召見年羹堯。心底的思緒轉了一轉,四爺頷首應了。
時至晌午,太陽熱烘烘地照在大地上,兩名男子一前一后走出紫禁城。
一個身著蟒袍,面容清俊,一個穿戴從二品官服,器宇軒昂。不消多時,身穿蟒袍的男子轉過頭,微微一笑,消融了渾身的肅冷“很久之前便聽聞亮工年少有為,只是相見匆匆,一直沒有機會與你敘一敘話。”
年羹堯恭敬地道“王爺的贊譽,我愧不敢當。”
四爺總算體會到了年羹堯的謹慎,方才御前奏對,要不是皇上厲聲叫他起來,年羹堯能從頭到尾跪著聽。
四爺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嘴角都抽了抽,還是李德全苦口婆心地勸,才勸住他戰戰兢兢地坐下。
可這樣的謹慎并不妨礙他驚才絕艷,皇上問他軍事的時候,年羹堯答得實在精彩,連他這個領兵外行都頓生醍醐之意。
想起年羹堯對于郭絡羅氏的布局,四爺眼底更添欣賞,覺得其余青年俊杰和他一比,全是庸才。
就是幾個兄弟,同他比也遠遠不如,老九能治下嗎老十能打仗嗎
年羹堯萬萬不知道自己在四爺心里的地位,直接躥升到了九爺十爺之前,他當下實在高興,因為皇上金口玉言,叫四爺領著他前去雍親王府,就軍餉一事進行商議,順便叫兄妹倆見上一見
他有多久沒見年嬌了記不清了。
聽說妹妹在雍親王府活得很是滋潤,但眼見為實,只有親眼見過才能放心。
即便年羹堯相信自己給年嬌謀劃的人設,但,他實在不相信年嬌本人。雍親王的智商自然沒問題,對上年嬌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年羹堯很是懷疑,都那么久了,王爺還沒看破她的偽裝嗎
而后時不時傳來年側福晉最為受寵的消息,打消了年羹堯的懷疑。
思來想去,唯有一個理由了。
唉,美色誤人
故而他對上四爺,總有一分心虛在,年羹堯原本的謙遜謹慎,更濃郁了幾分。
四爺邀他同行,他推辭再三,終究拗不過蘇培盛的巨力,被扯進了馬車里。
一路上,四爺問什么他答什么,答得四爺都沉默了起來,覺得亮工此人太過實誠。殊不知年羹堯因為心虛,更因為實在沒什么好隱瞞的他妹妹都是四爺的人了,那他成為四爺的人,豈不是遲早
年嬌信誓旦旦地說四爺會是下一任皇帝,年羹堯頭一次覺得妹妹有點聰明。
否則他就算拼死,也不會讓年嬌進雍親王府。選秀前聲淚俱下地向皇上求個恩典,皇上恐怕不會不答應
四爺并不知道年羹堯在想些什么,等到馬車停下,他掀開簾,就見府外站了一個頗為面熟的小太監,正焦急地翹首以盼。
蘇培盛一驚,立馬走過去低聲斥責“呆頭呆腦站在這兒作甚,豈不是礙主子的眼。還不進門”
小太監被斥得緊張起來,躬下身,結結巴巴地辯解“年、年側福晉命小的把此物交給王爺,王爺不來,小的不敢進府”
說著,高高舉起手中的桃花箋,蘇培盛頓時猶如被掐住脖子的雞,不動了。
四爺“”
年羹堯“”
年羹堯耳視極為靈敏,自然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句“年側福晉”,看到了蘇大總管那張遽然變色的臉。
霎那間翻江倒海,內心動容,他妹妹居然作威作福至此
說好的謹慎呢那桃花箋上,究竟寫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