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收獲的全心全意,到頭不過一場騙局,沒有比這更為可笑的事情了。
零用錢,肖像畫,設計的首飾,衣裳
他是皇上敕封的親王,如何能被人這樣愚弄
最為盛怒的時候,四爺忍不住想要動用粘桿處,把年嬌從小到大的經歷全查個清楚明白,治年家一個欺瞞之罪,但他終究沒有。
他捏緊手中的筆,閉上眼又睜開。
方才宮里遞來消息,德妃新得了萬歲賞的無籽西瓜,想要叫他去嘗嘗。潛藏的意思便是有話對他說,四爺應了下來。
而今的園子叫他憋悶,男人壓下心頭火燒似的惱與郁,大步往外走。
蘇培盛挨了罵,而今鵪鶉似的候在外頭,四爺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備車。”
德妃是為和四爺說良妃的事。
她在后宮還是有些人手的,往深了說,也能幫上兒子的忙。
她低聲道“良妃的身子早就不好了。如今老八媳婦安分了起來,老八又去江南辦差,良妃覺得兒子重新被皇上重用,真真了卻了一樁心愿,她這一口氣怕是撐不到下個月了。”
四爺瞇起了眼,很快,也低聲地回“多謝額娘告知。”
當娘的總是能察覺孩子的心情好不好。雖然長子從小不養在他的跟前,這么多年來總有些小心翼翼,但德妃一眼就能看出來,四爺的心情很是糟糕。
這是怎么了
接下來的話題,德妃不禁遲疑了。
她嘆了口氣,道“你十四弟前些日子找我來當說客,我推拒了。想著鬧得再怎么厲害,總歸是親兄弟”
頓了頓,也沒有叫大兒子遷就小兒子的意思,只說“額娘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四爺聽見十四兩個字,頓時冒出了一腔邪火。
與他進宮便是給額娘請安不同,老十四真就像那沒斷奶的孩子,遇見困難找額娘,被他下了臉面,還是要找額娘。
德妃住在深宮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不能探聽前朝的大小事,也不能幫著十四打仗立功,每每聽到這些,不過平添擔憂而已。
四爺可以忍他第一回第二回,卻不可能忍他無數回。他原本也不準備同額娘說,而今卻改了主意他盡量委婉的將十四爺做過的那些破事,都以客觀冷靜的角度敘述出來,只不過提及自己的時候,帶了極大的主觀。
裝樣子誰不會,他府上就有一個使得爐火純青的年側福晉,相處這么久,他總要學上幾分
德妃的臉先是鐵青,慢慢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四他他干的這都是什么事
德妃嘴唇哆嗦著,從來沒有對小兒子這么失望過。其他的也就罷了,皇上有意讓年羹堯領兵,這樣敏感的時候,他如何好意思叫四哥替他爭取
四爺給她遞上一盞茶,抿了抿唇道“額娘。”
德妃回過神來,驀地眼角一酸。
她從不知道這些。胤禛不是會抱怨的性子,萬事都藏在心底,也因顧及這個,她不敢事無巨細地過問、關懷,何嘗不是一種陌生。
這盞茶像是安慰,若不是長子杵在跟前,德妃當即想要落淚。
母子倆敘說著糟心的十四爺,好似打破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直到德妃趕他走了,四爺這才起身離開。
滿腔邪火通過十四發泄了大半,四爺沉著臉走在宮道上,恍然發現了一件事。
該躲的興許是年嬌,憑什么要他避出圓明園
抱著他不痛快,就誰也別想痛快的心思,四爺扭頭與蘇培盛道“查查最近老九和老十的府上有何喜事,挑件禮物送去。”
至于老八,他早就和太子聯手設了套,不怕他不上鉤。
四爺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回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