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是蘇培盛和懷抱大氅的年嬌,四爺滯澀的腳步越走越快,最后停在年嬌面前,挺拔的身軀,籠住了她的背影。
年嬌仰頭說“我在等你。”
四爺點了點頭。
他接過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回去給你買話本。兩箱。”
她做這些,難道是為了話本嗎
年嬌這般想,嘴巴卻是止不住地上翹“說好了就不許反悔。”
“我何時反悔過”四爺反問,含笑說道,“回去了。”
年嬌藏在袖口下的手指,扯住他的衣襟,四爺側身看她一眼,心道幾個月了,還是沒改掉這個習慣。
冊封大典的時候,也不知道她還敢不敢
第二天,秋狩的隊伍轉道回京。原本四爺有意叫年希堯留下修養,等傷養好了,再安心回程,年希堯卻道“臣何德何能,叫宮中太醫專門服侍我一個人呢這些傷養養就好,已經不礙事了。”
四爺思慮再二,便叫人準備柔軟的床褥,布置了一架馬車,叫他趴著的時候,不至于顛簸難受。
這樣關懷體貼的作為,放在從前“刻薄寡恩”的雍親王身上,簡直跌破了一地眼鏡,讓下意識審視新帝的幾位老臣感動不已,十爺悄悄對九爺道“這待遇,都能趕上十二弟了。”
九爺壓低聲音“你也不看看年允恭是誰救駕之功還留著回京恩賞呢,再說了,人家還是年側福晉的親哥。”
十爺一想也是,轉眼又見十二爺對年希堯噓寒問暖,不禁目瞪口呆。
十爺想,沒了老爺子,又來了新大腿,這后臺可真硬哪
后臺更硬的年側福晉全無身份轉變之感,在她的視角里,身邊人依舊稱呼四爺為王爺,包括蘇培盛。
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情勢早已天翻地覆。
京城。
等到圣駕離京幾十里地的時候,一道道詔書,快馬加鞭傳向四方。張廷玉馬齊攜幾位大學士不分晝夜,先行返程,他們急匆匆地請太后出來宣讀,太后當即懵了
老太太手都哆嗦起來,待宮人使勁拍她的心口才好,改天換日的爆炸消息,就這樣輻射整個大清。
乍然聽到的宮妃還有皇阿哥們,腦子都不會轉了。
圍場刺殺,二廢太子,傳位雍親王
宜妃霍然站起了身,深吸一口氣“這真叫人猝不及防。”
娘娘的眼眶有些紅,好半晌按捺住失態,貼身宮女小心地上前攙扶,就見宜妃吩咐“快,快去永和宮”
惠妃榮妃處,都是一樣的反應,不同的是惠妃長出了一口氣,望著天邊悵然若失,榮妃手上的佛珠停了一停,隨即重新開始轉動。
太上皇若是退居暢春園,從今往后,她們就是太妃了
承乾宮貴妃落了淚
,聽聞隆科多主導了這一場刺殺,當場昏了過去。小常在小答應們,一副天塌了的樣子,想哭又不敢哭。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永和宮,而她們想象當中熱鬧無匹的宮殿,此時很是安靜。
德妃坐在窗前,久久不語。
皇上把皇位交給了她的大兒子,她高興都來不及,此時還是恍惚的狀態。她的心,來不及為皇上傷懷,滿心滿眼都是胤禛當皇帝了,老四熬出頭了
可她又覺得心痛,低聲問宮女“皇上對十四的處置是什么,你再同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