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新沏了一碗茶,就聽皇上問他“允恭身體如何了”
“奴才聽從萬歲的吩咐,每日都去打探,年大人如今傷勢養得差不多了,時常能下地走一走。”
四爺“嗯”了聲“改日貴妃的冊封大典,他若不能出席,也是一大遺憾。”
對于上表請辭一事,卻是只字不提,眼見天色已晚,他擱下筆,徑直往翊坤宮走去。
蘇培盛熟門熟路地跟在身后,宮人們安靜地提著燈。
經歷了一開始的震動,他們當下已是習以為常,皇上敬重皇后,時常到長春宮坐坐,對于貴妃的愛憐,卻是尋常人家也不多見。
敬事房如今都快全體失業,據說敬事房總管第一次舉著綠頭牌求見的時候,皇上瞥了眼,就把他晾在了一邊。
敬事房總管欲哭無淚地瞧著蘇培盛,滿眼寫著蘇公公救我狗命。
蘇培盛沒好氣地朝他做嘴型“還不下去”
敬事房總管低頭看了看擺在最前的貴妃的綠頭牌,覺得自己還是不夠揣測圣意,立馬圓潤地退下了。
如今離新帝登位才過了多久,敬事房全體上下都成了吃閑飯的,好在薪水不變,就是后妃們給的外快少了。對于敬事房總管的遭遇,蘇培盛很是淡定,都快胖成球了,收收褲腰帶不是應該的嗎
四爺遠遠地瞧見翊坤宮燈火輝煌,他笑了下,原本不錯的心情更為高漲。
殿前的花園造了一個小窩,年百福卷著尾巴睡在里頭,聽見動靜,它豎起的耳朵抖了抖。
四爺懷疑它都忘了他這個舊主,只一心一意地護著新主人。奈何年羹堯打了勝仗,皇帝原本路過小窩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凝視百福許久,道“今晚給你加肉吃。”
年百福搖了搖尾巴,很是給舊主面子,四爺又笑了,跨進殿門的時候喚了聲“嬌嬌。”
年嬌親自擺好碗筷,聞言翹著嘴角“皇上來啦。”
膳桌就在不遠處,四爺一邊走一邊道“聽說今天你在長春宮發了威。”
什么叫發威年嬌警覺起來“皇上不會是為寧貴人求情的吧。”
四爺“”
“我給她求情干什么。”四爺板起了臉。
他覺得皇后的懲戒還是輕了,但這些都不如年嬌帶給他的驚喜大,蘇培盛向他復述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年嬌哼哼一聲,得意洋洋起來“皇后娘娘也夸我威風。這些都是和爺學的,從前在府里的時候”
這更是四爺沒料到的,他正要捧起的碗筷放了下去,挑起眉,毫不吝惜地夸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年嬌嘴角更翹,她整個人貼著四爺坐下,抱著他的手,敘述寧貴人有可惡常識有多欠缺。
不等她抱怨完,四爺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光是抄寫佛經還不夠,再賜幾個嬤嬤下去,教導武氏規矩。”
今天的皇上格外好說話,年嬌仰起頭,眼眸亮亮的,像盛著夜空的星星。
很快,把寧貴人忘到了旮旯角里,她輕快地說“我二哥”
終于提到年二哥了,四爺神色更加溫和“嬌嬌的幾個兄長都很好。”
年嬌重重點頭,就聽四爺道“我已下了圣旨,年羹堯不日凱旋,將于宮中舉辦慶功宴。他沒有辜負汗阿瑪的期待,日后更重的擔子,朕也能放心讓他扛了。”
朝堂的事情年嬌不懂,她嗯嗯幾聲,那副模樣,仿佛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
四爺失笑,一時間升起促狹的心思“如今不咒你二哥了”
“”年嬌臉一紅,辯解似的道,“原來都是我亂說的。”
心里卻下意識地琢磨起來,她都那么努力了,二哥總不能重蹈覆轍吧
雖然從前的王爺許下承諾,說什么君無戲言,二哥的命總能保住,但年嬌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等她思考要不要再給年羹堯去一封信,教導他謙虛謹慎的做人之道,四爺抿一口湯羹,提起了年希堯“允恭平日最喜歡什么”
年嬌一愣,想了想說“大哥最喜歡鉆研他那些愛好,醫術,幾何還有琴藝。”
最了解兄長的果然是妹妹,四爺頷首“你大哥的畫技亦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