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放下心來,暗道我就知道,我雖然認不清路,但也沒有糊涂到連一百步也走不出
他覺得好笑“我第一次來這里,認不清路是意料之中,你被封印在此,怎么也認不清路”
小紙人換了個姿勢撐臉,動作間說不出的疏懶,好像這問題很費腦筋似的。
江濯說“現在我要重走一遍,你可不要阻撓我。”
他說完,轉身朝黑暗里走去,這次心里仍數著腳步,等他數到“七十”,路又被一堵墻給阻斷了。
江濯不信邪,先往左邊走,是一堵墻,他又往右邊走,還是一堵墻這下他也郁悶起來,口中嘀咕“真是奇怪,莫非我離開北鷺山,迷路的毛病還加重了
正苦惱時,頭頂忽然簌簌掉下些灰塵石碴。江濯拿著引路燈,抬頭看去,見一只碩大的蛇頭正掛在上面。若是其他人,興許會被這情形嚇退半步,可江濯并不害怕,只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在攔路”
把他圍起來的“墻”不是別的,正是溟公。溟公也是從祭壇上掉下來的,不知道在這里盤了多久,一點聲音也沒有。先前有書生妨礙,江濯沒能仔細看祂,現在離得近,才發現祂的可憐,原來祂的兩顆眼珠竟被人給挖走了不僅如此,祂的雙目處,還各寫著一個“押”字。
凡是“押”、“令”、“遣”這樣的字,都是令咒中的一種,可以押人遣鬼,強迫被下咒的那一方為自己辦事。也不知什么人這么狠,為了使令咒奏效,連溟公的眼珠子也要挖走。
江濯說“這兩個字寫得一塌糊涂,我給你擦了。”
他說罷,抬起手,替溟公把那兩個“押”字給抹了。可即使這樣,溟公也無法再恢復常態。江濯看祂渾身鱗片脫落斑駁,體內的靈能也隱隱外泄,怕是活不久了。
溟公倒很高興,垂首到江濯腳邊,嘔了起來。江濯抬起那只腳“倒也不必如此謝我”
聽見“撲通、撲通”兩聲,溟公嘔出幾具尸骸。這些尸骸在祂腹中待得久,都混著淤泥,腐爛粘黏成一團。江濯稍作辨認,看出幾只細瘦的手,該是那些被投河喂神的女孩兒。
江濯嘆氣“看來你與三羊一樣,都不吃人,也不喜歡人祭。”
他從書生死前的只言片語里猜測,壺鬼長老應是教了書生某種陰毒的功法,讓書生以為自己只要吃夠人,便能召出太清。隨后書生又利用令咒,把溟公當作煉煮怨氣的爐鼎,不僅自己吃人,也逼著溟公吃人。
江濯說“你把她們交給我,是要我替你安葬她們嗎”
溟公繞著江濯轉了幾圈,地上的尸骸泛起磷光。片刻后,尸骸間浮出一個兩個無數個鬼魂,她們都是青白臉,身體像煙霧般飄渺。這些女孩子或坐或飄,都緊緊依偎著溟公,用空洞的眼神望著江濯。
江濯道“我明白了,你是怕自己消散以后,她們變成孤魂野鬼,又被其他人捉去”
他正說著,引路燈忽然拔高火焰,對著鬼魂們食指大動,伸出數條惡靈,撲搶上去江濯也沒想到禍生肘腋,這燈居然會失控
鬼魂們頓時發出尖叫,那叫聲有兇戾之意,刺痛江濯的雙耳。溟公猛一甩尾,將引路燈擊飛,并把鬼魂都繞護在自己的圈內,對著惡靈發出“絲絲絲”的威脅聲。
江濯心一沉“混賬”
誰料燈內的惡靈十分兇殘,竟敢罔顧江濯的命令,對著溟公一轟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江濯抬腳點起旁邊的碎石塊,踢向引路燈。碎石塊“嘭”地擊中燈身,把它打落在地,一眾惡靈也跟著向后一仰。
江濯趁此機會,念出咒訣“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