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折扇一橫,直接把“裴青云”削成了青煙“你想說什么”
陶圣望道“我想說,你再走一步,我就會吹響鬼哨,開啟召兇陣。”
江濯說“哦可我覺得,你就是死,也不會吹響鬼哨,因為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召兇陣里的那個人。”
言語間,江濯已到了屋內。里面的簾子半開,有燈火搖曳,他幾步入內,見最里面是個無窗密室,室中如陶圣望所說,設有設縛靈、固靈、育靈的三種符咒。三種符咒呈三角分布,居中供奉著一個名牌,只不過和形容里的不同,用來擺放名牌的并不是桌案,而是個人。
更確切地說,是個死人。
江濯道“你為了弟弟,連兒子也殺”
原來這個被用來做桌案的死人,正是與江濯在彌城碰過面的小陶公他本是個極為跋扈的性子,一張臉上永遠掛著刻薄,像是看不起所有人,可是現在,他雙手雙腳蜷曲上舉,以一副詭異、可憐的模樣奉著名牌。
不僅如此,他的胸腔、肚腹都被掏空了,里面點著幾根燃到一半的香。
陶圣望說“兒子,嗯,這個兒子值得可惜嗎他那副蠢樣我見了就心煩。況且他被生出來,就是為了做這件事。”
江濯道“你瘋了。”
陶圣望的影子在墻壁上,他笑起來“我瘋了,是啊,我瘋了。你若是經歷過我經歷的一切,你也會瘋我從前也相信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可如果一個人不斷向你證明你認為對的其實錯的,你認為錯的其實對的,你會怎么樣你只會比我瘋得更厲害”
屋子突然震動起來,小陶公的尸體僵硬,“撲通”地掉在了地上。名牌摔出來,滑到江濯腳邊,他把名牌撿起來,看上面刻了兩個名字。
一個是陶圣望,一個是小圣。
陶圣望說“我弟弟生下來,連名字都沒有。他叫我小圣,我也叫他小圣,有時我會忘記,究竟是他活著,還是我活著”
他的影子開始變形,由一個人,變成數條藤蔓的樣子。
“這些都不重要了,以后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獻祭了自己,完成了他計劃中的最后一步。這時,四面坍塌,天上圓月般的眼睛瞬間長大數倍,小孩的啼哭聲響徹鎮子。
神祇徹底墮化了。
傀儡線頓時飛舞起來,周遭的一切,連同江濯自己,都霎時間騰空,天幕間只剩一片紅,像是要把整個鎮子都吃掉。
江濯的火魚袍角破了,這是因為墮化的神祇要拉所有生靈同墮,一旦沾染上墮氣,就算是活人也會立刻斃命
“幽引”
江濯雙掌合十,夾住折扇“封”
這是他的兵器訣,折扇登時化作無數金色的戒律真言,猶如紛飛的鳥蝶,向天空飄去。江濯身上的火魚驟亮,他黑發飛揚,袖袍鼓動,好似為定天而來的仙人。
然而神祇吃了太多鬼師,已非一人能夠封住,就算現在有李象令和時意君聯手,也未必能止住這滔天的墮氣
“不要怕。”
有人從后扶住了江濯的手腕,帶著他“我和你一起。”
因為他這句話,幽引的金色真言頓時大亮,如同星星一般,點亮了整片天空。疾風呼嘯,江濯余光里飄過幾縷銀發,他驀地一驚,想要回頭。
“我勸你不要看,”洛胥早有察覺,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耳邊說,“我剛剛找不到你,又發瘋了,現在的樣子很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