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胥說“不脫。”
明濯道“不脫我就殺了你。”
洛胥不由得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天海御君才二十歲出頭,只比明濯大一點,縱使他有意遮掩,笑起來的時候也還存有一些少年氣。他似乎聽之任之了“那你動手吧。”
明濯真的動手了,他冰涼的指尖沿著銀甲的上領圈口,落到洛胥的頸邊。洛胥的體溫很高,有點燙,他被他燙到了,指腹虛虛抬起,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卸甲的地方。
洛胥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說“這甲是特制的,想卸掉念句話就好了。”
明濯念了現在最想做的那句話“砍你的頭。”
洛胥道“錯了。”
明濯掙手“我沒想猜。”
洛胥沒放,他脖頸間還殘留著那點冰涼,像是被冷玉滑過。他說“再念。”
明濯說“放手”
洛胥道“不對。”
明濯氣極了“混賬”
洛胥說“差一點。”
明濯怒聲“洛胥”
銀甲頓時卸了,它們化作銀點,一個一個撞入洛胥指鏈上的“”字里。他眼眸間映著銀光,不好說是不是得逞了,反正終于松開了手“原來你記住了。”
明濯抽回手,手腕微紅。他不能殺洛胥,便只好爬起身,離這個人遠一點。然而他今日實在不走運,事事都不能如愿,這里還在神禁的范圍內,誰也用不了靈能。
兩個人正處于這個坑場的底部,除了身后的那潭水,三面都是墻壁。坑底幽暗,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明濯到了墻邊,抬手摸在上面,上面有微微凹陷的痕跡,應該是鑿刻的石畫。
“刺啦”
洛胥撕了張符,有一簇小小的火光亮起來。他看另一邊,順便問“這里你也沒有來過嗎”
明濯道“沒有。”
他從前只能待在神宮里,出門是件很難的事情。小時候,他曾經有個姆媽,對他很好,常抱著他在殿內散步,可是有一回,他想看一看外頭的陽光,姆媽便把他帶到了有窗子的地方,然后然后姆媽就死了。
明濯摸著石畫的指腹微微用力,他不能再想了,他只要一想起這些,就會很痛,以前沒什么,誰也不會知道的,可是現在不行了,有個人站在他的不遠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契約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明晗干的嗎
明濯突然生起幾分恨意,恨不能把明晗的尸體挖出來
火光飄到了他的身邊,洛胥微俯身,不知道何時來了這邊。明濯收回思緒,聽見洛胥說“是雙神的石畫。”
壁面微亮,明濯摸過的地方有幾個石畫。畫上的正是日月雙神。
日神旲娋是金烏,月神晦芒是銀牙,以凡人的角度看,祂們應是同時誕生的雙神,分不出大小。明氏供奉雙神,原本也是不分先后,可是白薇朝建立以后,明氏因為是旲娋后裔,便以日神為尊,把日神視為艽母的長女,祂名字中的“娋”字也由此而來。
在通神傳說中,旲娋有三顆頭顱、三只眼睛,每當祂出現,世間就會充滿光明。祂為凡人送來了火,又在凡人耳邊低語,是祂鑄就了這個世間的通神者,因此在白薇朝初建的時候,到處都是旲娋的金烏石畫。
可惜眾神皆有一死,旲娋消散后,金烏石畫的數量銳減。其他地方或許還有殘留,但是霈都作為月神晦芒的誕生地,加之晦芒本尊尚在,為表尊敬,不應該出現這么多金烏石畫的。
洛胥明明看得見,卻要問明濯“畫里說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