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瑞山忽然說“那一天你也在”
明濯道“不錯,我也在。”
林是非驚疑不定“什么叫也在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明濯掀開一面垂地紗,緩緩走了進去“那一天我就在這兒啊,你們不記得了嗎我隔著這層紗,看你們羞辱明晗。”
黃秋說“既然先主從那時起就謊稱你是他的兒子了,那么他對你,也并非全然無情。”
明濯道“他那么怕死,自然要給自己留條后路了。不過無妨,諸位不記得我,總該記得這張紙人,這是我娘裁的。”
崔瑞山臉白如紙“你那時,你那時才多大四歲而已,居然還記得”
明濯背著他們,把那紙人拿高。薄薄的紙片透著燭光,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琵琶聲錚錚,明晗自己受了辱,還要叫妹妹出來彈唱。
“你們很喜歡聽琵琶是嗎”他說,“既然這樣,晦芒,彈給他們聽聽。”
錚
殿內的燭火瞬間搖曳起來,一陣風卷起飛紗,在明濯的身后,旋出一個輕如薄霧的半身神像。那神像沒有雙眼,臉上
蒙著一條白如月練的綢帶,祂膚色偏深,四臂勾著一把樣式古樸的琵琶。
dashdash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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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驟滅,隱約有鎖鏈聲。不知道是誰先叫了起來,接著桌案翻倒,林是非說“看在艽母祂老人家的份上,我們本是同源,別殺”
血飛濺上白紗,畫筆跟人頭一起落地。黃秋叫著“明濯,你要是殺了我們,四山百宗都不會放過你的還有天海御衛”
殺
崔瑞山尚有余力,他猛地推開桌案,向外狂奔“瘋了,你瘋了這是邪術,這是妖法”
那神像旋動,朝著他狂奔的方向掃弦。四面的飛紗頓時俱斷,在半空飄落,像斂尸的喪布。
崔瑞山已經奔至門口,他全然忘了施咒,被門檻絆倒,狼狽地摔在地上。他聽見那琵琶聲,只覺得膽裂魂飛,慌亂撥著雙臂,大喊道“妖法你是非人你、你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叫她出來彈唱的不是我”
外頭的雨水砸在他臉上,他瞪著雙眼,先看見殿頭的牌匾,緊接著,又看見自己的身體。這顆頭顱滾了半圈,最終掉在了門口。
傅征臉上沾著血,人已經被這驚變嚇得雙腿發軟,他慌亂地搖頭“我不在君主,那一天我不在我是個小門派的,我,我不是四山,我是神州門”
那神像輪指落音,傅征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頓時昏倒在地。
殿內只剩下風,晦芒輕飄飄的,幾乎要和紗融為一體。祂沒有得到下一個命令,有些茫然,在半空撥著琵琶,彈了個寂寥的曲子。
飛紗內,明濯的臉色蒼白,跪在地上。他臂間、身上纏滿了鎖鏈,這些鎖鏈都是由暗紅色的咒文組成,它們彼此交纏著,延伸向各個暗處。每當明濯叫出晦芒一次,它們就會出現一次,這是代價。
明濯說“狗東西。”
他五指緊攥著身上的鎖鏈,猛地扯起來。那鎖鏈“嘩啦”作響,上面的咒文如血一般流動,讓他渾身劇痛。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被這劇痛激怒了,扯得更加用力。
這時,白紗忽然被掀開了,幾點雨珠飛到了明濯的臉頰上。有個人微微喘著氣,蹲下來,像是剛從雨里出來,幾近咬牙似的說“這不是君主嗎”
明濯暴怒“滾”
洛胥渾身濕透,臉上還有雨水,他無視了晦芒,驟然掐住了明濯的下頷骨,表情很平靜,平靜到有些冷酷“捆起來、捆扎實,怎么,沒捆住我,反倒把自己捆這么好。”
明濯被掐著下頷骨,腦袋轉不開,這下除了身上、手上,連下巴也有幾分痛意。
洛胥手指只用了三分力,可是明濯經不起掐,只受三分力也會讓他皮膚泛紅。他應該很生氣、很想殺人,那雙琥珀瞳緊緊盯著洛胥,好像下一刻就會暴起。
“再跑啊,”洛胥拇指微頂,語氣不善,“是我從見面開始,就太客氣了對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