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帳頓時驚飛,聽得“呼啦啦”一陣響聲,那張臉化作無數紙片,如同群蝶狂舞,從上飄落。這手以紙操傀之術明濯再熟悉不過,果然,那些紙片飄到一半,全變成了白薇武士的模樣。
白薇武士一落地,就見刀光暴閃。小鬼還奉著棺匣,看刀揮來,不由得縮頭尖叫。
洛胥指間一翻,收回銅板兒。他單手扣上棺匣,順帶摁下了小鬼的腦袋“禁行。”
地面驟然亮起一圈銀光,以洛胥為中心,出現了“”字。“”字一現,塔內的白薇武士就原地定住了,不僅如此,就連塔內的狂風也定住了。
禁行咒
這個咒訣洛胥在霈都也曾用過,它與神禁地作用類似,都可以禁止借靈,只不過禁行咒有時長和范圍的限制,通常能禁一刻左右。
白薇武士沒了靈能的支撐,刀尖先變軟了。他們的臉皮像是被水泡過的紙,瞬間皺皺巴巴,身量也矮了下去,眼看就要變回紙片。這時,木板床上的尸體忽然睜開眼,額前壓怨用的符箓全掉了。
詐尸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明濯拍了下身旁的木板床,“諸位都是通神修行的聰明鬼,可不要找錯人了。”
他這一拍,電光流竄,如同鞭子似的抽在半空,打了個極響的雷。那剛剛坐起來的尸體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又一個個倒了回去。
對方操控尸體不成,心生退意,從上方的布帳間一閃而過,穿墻逃遁。白薇武士立刻散作一團紙片,飛得到處都是。
明濯微嘲“偷了我砍的頭,這就想跑”
他一人追出鎮兇塔,外頭的雨勢漸急,對方幾個起落便隱入茂密樹林。天黑雨大,明濯見洛胥又翻出了銅板兒,以為他要再問銅板兒,便說“你不是說只能問一次嗎”
“我是說問只能問一次,”洛胥拋起銅板兒,“可我也說了拋還能拋無數次。”
那銅板兒飛轉,如同利箭離弦,“嗖”地一下追了出去。原來對方剛在塔內施展了神通,借出的靈能尚未散盡,對陰陽子兒來說,這就好比狗嗅骨頭,全是“味道”。
兩個人跟著銅板兒追入密林,雨打飛葉,對方似乎迫切地想要甩開他們,銅板兒跟著驟轉驟停,在林間亂繞一氣。眼見甩不掉人,對方再度施咒。
明濯頭頂的枝葉一晃,飛濺出幾顆水珠。這幾顆水珠在半空變作水狀的人形,對著下方兩個人連揮數掌。
“砰”
那水狀人形還沒有碰到明
濯,就先碎成了水花。明濯抬起手,露出指間的“”字指鏈,態度揶揄“你這手操傀術的確厲害,可是不巧,我近幾日有御君作保,正好戴著你的克星。”
“”字火咒源自日神旲娋,而旲娋又是艽母的眼睛,與信奉大阿的壺鬼族正好是天敵。因此那水珠傀儡一靠近明濯,就先被“”字指鏈給震了個粉碎。
對方薄哼一聲,半身隱在樹影下“作保說的倒是好聽,如今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暗通款曲、表里為奸,整日在那天海上白日放浪,惹人側目。明濯,你好歹是個七尺男兒,現在為了活命,居然肯委身于另一個男子,真是令人不齒”
他聲音糙啞,顯然不是原聲。
明濯勾出一抹冷笑“別的不提,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委身于御君,而不是御君委身于我呢”
對方不料明濯不以為恥,還敢追問自己,立刻嫌惡道“有什么區別左右是兩個男人。”
“你偷盜尸體在先,竊聽他人夜語在后,樁樁件件都不光明。”洛胥召回銅板兒,用指腹抹掉上面的雨,“現在還敢管我的事”
對方說“御君是何等身份,我想管也管不得,不過如果老御君還活著,見到你與永澤這般鬼混,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怪了,我們兩個都暗通款曲、表里為奸了,怎么你還尊稱他為御君”明濯似有困惑,“是因為我的名字太好記,還是因為你怕自己叫出他的名字就會被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