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鳴死死捂住江臨齋的傷口,用了畢生所學,在江臨齋胸口畫咒。他從沒有這么無措過,每一筆都畫得倉促且凌亂“我不會讓你死的,師父。”
那些符咒亮了又滅,林長鳴哽咽起來,他手抖得厲害“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劍士,你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嗎起來回答我啊,江臨齋”
江臨齋沒有應答,林長鳴又說“六人來六劍歸,你徒弟的斷劍還在城里,你都不要了嗎”
業火燒得轟轟烈烈,他不知畫了多少符、說了多少話,連淚都流干了,終于在廢墟間保住了江臨齋的微弱脈搏。
火不再燒,林長鳴守著那點脈搏,力竭昏倒。隱隱地,似有雨在下,他早已習慣了這雨聲,仿佛有這雨,就有江臨齋。
幾日后,林長鳴醒來,見屋頂漆黑,恍惚間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循環里。他撐起身,喊道“師父。”
門開了,進來個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弟子。弟子看他起身,忙說“師父,你靈能損耗甚巨,還沒有完全恢復,大夫說不能輕易起身”
林長鳴盯著弟子,想起他是誰。他張張口,半晌后,才澀聲
說“我怎么出來了”
弟子道“師父忘了嗎你用封魘陣封住了此地作惡的河神,在里面待了十五日,將婆娑門的江郎君救下,最后力竭昏倒。幸虧咱們的人一直守在附近,在巡視時發現你”
林長鳴說“河神不是我封的。”
弟子訝然“可是江郎君是這么說的呀他已與眾門派交代了事情的經過,眼下正準備回北鷺山師父你要去哪兒”
林長鳴跑出房間,外頭是個艷陽天。他擋住光,不顧形容,連鞋也沒穿,就往外追。
婆娑門來的人都在道上裝車,遠遠地,林長鳴看見個熟悉的月白身影。他心一慌,喊道“江臨齋”
那身影微頓,就在林長鳴以為他不會回頭的時候,江臨齋轉過了身。風輕輕經過他們之間,也許是用了符咒的緣故,江臨齋又變回了青年劍士的模樣。
半晌后,林長鳴說“你徒弟的斷劍找到了嗎”
江臨齋頷首,他臉上瞧不出什么難過“找到了,還未曾謝過你。”
林長鳴有些高興,說“不必謝,四山一體,同舟”
江臨齋淡淡打斷他“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如意郎,改日我會委托人將賠禮送到府上。這次山上催得急,我便先告辭了。”
林長鳴怔在原地,胸口空空。他遮掩般地拉了下衣衫,隨口應著“嗯你叫我如意郎。”
馬車那邊有人喚掌門,江臨齋側首,在將要挪步的時候又想起什么,再次看向林長鳴。
“如意郎,”他眼眸平靜,“破陣前你問過我,千百次里有沒有一次是真的,我可以回答你,沒有,一次也沒有。”
風過去了,江臨齋與林長鳴擦肩而過,一眼也沒有在他身上多停留。林長鳴沒動,他點著頭,對空無一人的方向說“能不能把火魚金飾還給我”
腳步聲遠,接著是馬車轱轆滾動的聲音,最后什么聲音也沒有了。
林長鳴被日光刺痛眼睛,覺得有汗在流,便擦了兩把。可是臉上太濕了,跟淋了雨似的。
他笑一下,又笑一下,忽然哽咽起來。
夢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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