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晗面露猶豫,半晌后,他說“不錯,我懷疑此次墮化正是人為。如意郎,你仔細想一想,這世上有幾個神祇會說人話若是依照江郎君所言,那河神不僅會說人話,還擅長蠱惑人心,那豈不是遠比日神月神還要厲害”
林長鳴悚然“可是喬裝神祇一事何其難辦。”
明晗道“對你我來說的確難辦,可對另一種人來說并不難。”
林長鳴說“誰”
明晗望向亭外,沉聲道“自然是壺鬼族。不知如意郎可還記得,江郎君曾說過,他瘋魔殺人時,滿城都是紙屑。唉,你還不知道吧所謂的紙人、紙屑,都是壺鬼族傀儡術中的一種我此番前來,正是懷疑這里有人與壺鬼族勾結。”
林長鳴說“壺鬼族避世已久,與他們勾結所圖何事”
明晗道“還能為什么,自然是四山和天海”
林長鳴大吃一驚“這是為什么若是沒有四山,天海必會倒傾,到時候大水肆虐,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明晗說“壺鬼族與咱們并不同源,他們驅鬼馭蛇,本就是邪道,自然不能以常理揣測。況且你也應該知道,自從女王將他們驅逐出六州境內以后,他們便與我們明氏結下了血仇。”
林長鳴回憶起陣中種種,越發心驚,喃喃道“不錯祂在陣中那樣逼迫江臨齋,本就是一樁怪事。”
“此事本不該透露給外人,但我實在可惜江郎君,他是受我們明氏所累,才會遭人算計。”明晗起身,在亭中惆悵,“他沒了徒弟,一身的修為又都在陣中作廢,日后恐怕也做不了掌門了。我一想到這些事,便愧疚難安,若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以后我也無顏再見北鷺山的諸位朋友。”
林長鳴心潮起伏,立刻說“此事既然與我有關,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明晗道“如意郎不愧是位真君子,可是此事重大,又牽扯極廣,還不知背后有怎樣的陰謀,我不能貿然將你卷入。”
林長鳴說“事關四山,義不容辭。殿下要怎么查盡管吩咐我就是。”
明晗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與如意郎
客氣了。此事要查,還須從這小城入手。大凡是咒訣,使用過后必定會留下痕跡,我正是在找壺鬼族施展傀儡術的痕跡。”
林長鳴又問是怎樣的痕跡,明晗與他細說了一番,他都記在心中。回去后,他不免輾轉反側,一時想到江臨齋,一時又想到壺鬼族。
“師父,”林長鳴用手指在半空勾畫出飛送令的咒訣,輕聲說,“這事若真是壺鬼族所為,那封天就不算數,既然不算數,你的修為興許還有恢復的機會。”
飛送令成型,他看了半晌,最終又掐滅了。
為了查傀儡術的痕跡,林長鳴又在小城逗留半月。這半月里,他不斷走在熟悉的街頭,像江臨齋在陣中徘徊一般,尋找著蛛絲馬跡。
一日,林長鳴再入河神廟,終于在大鼎的煙灰中找到了些許紅色紙屑。他將這些紅色紙屑交給明晗,明晗將紙屑仔細打量,說“事到如今,終于可以蓋棺定論了。但是壺鬼族人行蹤詭秘,想要找到他們,還須費一番功夫。”
林長鳴道“可惜此事沒有涉及生死陰陽,不然可以前去天海,向天海御君求一枚陰陽子兒來問問。”
“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不敢驚動天海御君。若說追蹤溯靈,我倒有個辦法。”明晗把紙屑呈在掌心里,另一只手在半空輕輕一勾,紙屑都站了起來,“我們明氏珍藏著一本有關壺鬼族傀儡術的秘法,里面說過,只要在對方的傀儡上施一種咒訣,便能使其自發地飄向主人。”
那些紙屑悠悠升空,但片刻后,便又紛紛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