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頭,看到那位被父親形容為食古不化的大掌書正站在你面前,彎著腰看你在書的空白處寫下的思考與問題。
你抿著唇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在大掌書凜然的目光下選擇坦誠自己的想法“知論派、因論派人類有學派的區別,知識卻沒有,想要知道更多,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哼,說得不錯,倒是比你那個不成器的父親好一點,”聽了你的話,面容矍鑠的老人臉上露出一點松動,但很快又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你,“還坐在哪兒干嘛,來了智慧宮幾個月卻什么也不干現在,趕快給我去收拾書架”
從那天以后,大掌書開始不時出現在智慧宮,盯著你給學者歸還回來的、或是新購入的書籍歸類、編目、上架。
在此之前,你從沒想過將書分門別類放好是件這么困難的工作對此,現任大掌書只是冷笑了一聲,挺著年邁卻依舊筆直的腰板說道“不然呢你以為誰都有能力管理知識么”
不被知識本身所誘惑,也不被它的追求者們迷惑,平等地對待所有知識,也平等地對待每一位學者,將智慧給最合適的人。
這樣的工作,你能做到么,亞西比德
你以為無人關注的幾個月里,大掌書沉默地觀察著你,在心中自問。
就這樣,在脾氣古怪的大掌書的幫助下,你在智慧宮里扎下了根,一邊在他的要求下整理書架,一邊默默讀遍了書架上的藏書,在各個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你的注釋、理解和詰問。
出于某種隱秘的渴望,你在所有筆記的最后都留下了你名字開頭兩位字母a期待著或許某天會有人與你分享思考的快樂。
你就這樣,在智慧宮這個理想國一般的世界孤獨地生活。
直至某一天,那位曾有一面之緣的少年再次出現在你的世界,你才恍然意識到,五年過去了。
那是個普通的下午,室外掛著微風,樹杈溫柔地晃動著,帶動樹葉沙沙作響,宛如律調奇特的催眠曲。
位于智慧宮角落的書桌前,你支著腮,強打著精神讀著手中的符文語言中的邏輯概念。
暖洋洋的陽光曬在你的背部,規律的風聲充斥耳邊,二者合力攻擊下,紙張上的符文很快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線條,又化作模糊的黑點,最終融入了黑暗你終于頂不住睡意,趴在桌上睡著了。
在陽光下泛著光的及腰銀發,被腰帶勾勒出的纖細腰肢,因為趴著的姿勢而格外突出的蝴蝶骨這是艾爾海森最初注意到的。
然后就是周圍隱隱的、蠢蠢欲動的目光。
借著書本的遮擋,艾爾海森看向亞西比德不遠處,正試圖靠近他身的人影,迅速做出了判斷被視覺蒙騙而陷入荷爾蒙沖動的笨蛋,和被權勢吸引而不擇手段的壞種人類族群中很常見的類型,即使艾爾海森現在只有十三歲,卻也見過很多類似的人。
通常來說,對于這類受欲望驅使的家伙,艾爾海森是連一絲注意力都吝于分享的,但這次卻有些不同
有著奇異瞳孔的眼匯聚在亞西比德交叉的手臂下,又平靜地移開,艾爾海森在眾多窺伺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亞西比德身邊,拉開椅子坐下,坦然地繼續讀著手中的精裝書。
周圍的人群中似乎傳來了咬牙的聲音,但很快有人認出了艾爾海森的身份不久前剛以高分通過入學考試,加入室羅婆耽學院的天才。
天才,一個在教令院有著特殊意義的名詞,足以讓普通平庸的學者們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