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你一把按在了身下。
“早啊。”
蜜色的手指如羽毛般,順著身下人的胸口一寸寸向上,抵達脖頸,似有若無地換著那最脆弱的一處。你將額發撥至腦后,帶著睡醒獨有的慵懶聲音低下頭,然后對上了流浪者那如琉璃般藍紫色的瞳孔。
“嘖,怎么是你啊,小鬼。”
“搞錯了,重來。”
重新睜開了一次眼睛,洗掉剛剛把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按在身下的糟糕記憶,你打了個哈欠,嫌棄地看了眼身上睡得皺皺巴巴的浴衣,起身走向了浴室。
想著要好好泡個澡,你一邊用腳踩掉身上的浴衣,一邊擰開龍頭卻發現那玩意正以滴為單位往外排水于是你終于想起來自己已經欠了房東幾個月的房租、水費和電費的事實,而你之所以沒被趕出去的唯一原因就是你最近一直躲在游廓沒有回來,房東找不到你。
“嘖,”煩躁地想要點根煙,卻發現已經把自己脫得精光,你不耐煩地走出房門,對著正傻愣愣和貓崽子玩耍的流浪者問道,“燒火會么”
寬大的腳踩在破舊的榻榻米上,影子落在流浪者身上。
清晨的陽光終于透過窗子,灑到了室內,照得那結實的身軀半明半暗。于是流浪者看到了那只鶴的全樣。
美麗的、落在地面的鶴。
身體立在肌肉分明胸口和小腹,脖頸曖昧地順著鎖骨彎曲,長足順著人魚線一直向下,羽翅部分蔓延到了手臂,最終斷在了小臂處幾乎斬斷手臂的疤痕處。
人偶的身體是不會有疤痕的。
即使被拆解得七零八落、被打碎到只剩下腦袋、手腳,只要再拼起來,就會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復成嶄新的模樣。
但人類不是。
會留下傷疤、會疼痛,會死亡。
眼神匯聚在阿鶴那道猙獰的、丑陋的傷疤處,流浪者的眼中透露出些許復雜。
而注意到他的凝視,阿鶴彎腰湊了過來,調戲般地貼著流浪者的耳朵問道“看傻了我的身體就這么有吸引力么,以至于你都忘了呼吸么”
猛地從呆滯中醒來,流浪者向后退了幾步,防備地看向阿鶴。
而阿鶴只是又打了個哈欠,手指從流浪者沒有搏動的頸滑到那不跳動的胸口,冷漠地說道“秘密而已,每個人都有,不要整天擺出那種籠子里的狗的表情惡心死了。”
秘密而已,誰沒有呢
偷偷暗戀別人的妻子、背地接受屬下的賄賂、詛咒起了沖突的人、覬覦沒有得到的權現實里的人就是這樣,背負著秘密掛著笑臉。
人偶還是人類,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誰不是生活在名為現實牢籠中,任命運擺布
又起風了。
最終,以10摩拉為代價,你還是在流浪者的幫助下泡上了澡,洗去了身上的脂粉味和酒氣。
從木質浴桶中邁出來的一刻,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情舒暢,于是好心地將你剩下的熱水分給了流浪者和他的貓,并在他洗濯出來的時候扔給他了一件你不要了的紺色浴衣。
“換上,你那件太礙眼了,看著就煩。”
紺色的浴衣,袖口和下擺有點長。
穿在身上的時候,需要耐心多卷幾折。
布料沒有絲綢精致,樣式沒有水干華麗,甚至還沾染著輕微的屬于某人的酒氣。
就像是普通人,就像是普通人。
流浪者悶頭整理浴衣的時候,你站在廚房,看著空蕩蕩的、連蟑螂造訪都會嫌棄的櫥柜摸著下巴,思考怎么解決下一頓飯的問題。
不知感恩的貓崽子湊在你的腳邊蹭來蹭去,著急地咪咪叫于是你不輕不重地踢了它一腳,挑著眉命令道“叫我也擠不出奶給你喝,閉嘴。”
“咪”
被踢開的小貓不懂你的嫌棄,還以為這是某種游戲,張牙舞爪地撲到你的小腿上,留下了濕漉漉的齒痕。
而被惹怒的你,則是抄起家里的僅剩一瓶清酒,思考著給貓灌酒會有什么奇妙反應眼看人間慘劇即將發生,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你應聲走到門前看了一眼,隨即回頭對著流浪者和貓崽子挑眉微笑。
“做好準備小崽子們,飯票來了。”
“哦對了,別又被嚇到忘了呼吸。”
對上流浪者的眼睛,你意有所指地勾起唇角。
風好像停了,又好像沒有。
但除了仍在綻放的櫻樹,沒有人在意。
這世界上,誰都有秘密。
帶著秘密活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