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著完美的笑容,從懷中取出記錄著那位家臣在小祓道具上做手腳的畫片,綾人如和煦的春風、溫柔的流水般微笑著說“說來巧合,神櫻小袚那天,鳴神大社的巫女們正拿著楓丹新款的留影機玩,剛好拍下了犯人作案的照片。祭主大人知道后,害怕我被天領奉行誤會,所以特意將畫片給我送來了呢。”
“哎呀,您對證據不感興趣么”
見九條孝行臉色鐵青,沒有要看畫片的意思,綾人仿佛好奇地歪了下頭,手指點到唇邊的痣旁“也是,畢竟如果不是祭主大人英明,剛正不阿的天領奉行大人險些就冤枉好人所以緊張也是難免的。”
“你”
和托馬發話那時剛好相反,青澀的少年溫和微笑,遲暮的老人猙獰憤怒。
將畫片放到九條老頭手中,綾人直視著那張扭曲的臉,以只有三位奉行筆頭能聽到的聲線說道“但您也不用太擔心,祭主大人事務繁忙,這件事只要我們都不提,想必祭主大人很快就會忘記,不是么”
塵埃落定。
被從未放在眼里的毛頭小子請出神里屋敷的一刻,那兩個總是趾高氣昂的老頭臉上的表情,真是讓你終身難忘。
物超所值。
你決定這樣評價這位神里家家主。
因為你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程度
。
以防真的有人相信,在此澄清。
第一,鳴神大社的巫女沒有閑到四處拍照。
第二,你也不會擔心神里被誣陷。
那么是誰那么巧合拍到了小袚被破壞的畫片,又那么巧合地將它給了神里
狐耳有些興奮地翹起,你從鳥居上飛身跳下,輕巧地落到了神里屋敷屋頂。
證據是鳴神大社找的,抓人是狐貍們來做的,仗得是你的勢,欺得是他的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有野心的家臣暴露,有齟齬的政敵受挫,九條老頭甚至落了把柄在他手里,可細追究起來,社奉行、終末番和神里卻完美從棋盤上隱身,看不到一絲痕跡。
天生的執棋手。
一張底牌都沒有暴露,或者說,連明牌也沒有恐怕直到現在,九條和柊家的家伙們還在思考,神里是故弄玄虛還是真有城府呢吧。
“惡劣的愛好。”
重新恢復平靜的庭院中,你蹲下身抱起撒嬌的地狐,又摸了摸驕傲的天狐,冷淡地指出“故意讓人以為謀劃就要成功,再從山峰將人推至谷底看到人為難的表情就這么開心么,神里”
“呵呵,承蒙您的夸獎,”姿態優雅地松開原本整齊的和服領口,少年歪著頭,水藍色的發尾掃過脖頸的藤花,溫和地笑道,“能取悅到您就好,祭主大人。”
“放肆。”
低聲發出叱責,你金色的眼瞥過又移開,如蝴蝶輕吻玫瑰,不輕,不重。
如雪山冷月般的祭主大人。
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而在敬畏之外,又是否有些其他的情感比如對月光的貪婪,或對雪峰的不甘
眼見白發狐妖自地面站起,嫌惡地看著沾上泥土的狩衣下擺,綾人自然地走到祭主身邊,單膝跪在地面。
在天狐地狐驚訝的目光中,綾人用手將臟污一點點撣去,待狩衣再次恢復純白,終于托著狐貍的衣擺仰起頭,神色溫柔地問道“祭主大人,此次神櫻小袚事件處理雖不圓滿,倒也算差強人意,既然如此,不知我可否向您討些獎賞”
狐貍沒有說話,只是尾巴尖搖了搖,眼底反出金色的光。
見狀,綾人笑容更深了些“請您放心,并不是多困難的事,只是思及神里家人口繁雜,怕您日后往來不便,想請您記住我的名字神里綾人。”
藍發的少年仰著頭,露出溫柔的笑顏。
金瞳的狐貍低下頭,投下冷淡的目光。
說起來,下棋這件事,需要兩人才能成局吧
那么
“綾人,”從舌尖彈出少年的名字,你用染成紅色的、鋒利的指甲劃開狩衣,將他剛剛清理干凈的下擺整個割斷,“不要碰我,好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