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情緒像無數條命,在阿努什卡的身體內尖嘯,撕裂,死去又重生。
阿努什卡無師自通,認識到這種臟器疼的名字。
這是悲傷。
“”
阿努什卡又聽到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分辨不出任何內容,滿心滿眼都被箱子里的存在占據。
他將沉睡的時寸瑾摟進懷中,握住愛侶的手。
那手毫無反應地垂著,像幾枝被折下的柳枝,柔軟地順著阿努什卡的力道動。
這個柔軟無力的觸感旖旎又恐怖,阿努什卡瞬間僵住,僵得久了,他握住的冰冷指尖已經被捂熱。
阿努什卡拿出戒指,將戒指握在掌心里同樣捂熱了,才為時寸瑾戴上。
“溫熱的,很合適。”
又幾秒,他湊近時寸瑾的臉,吻了一下時寸瑾的唇,“不用打申請了,你也答應過我。”
他的愛侶沒有反應,沉默而溫順地被擁在懷中。
阿努什卡的喉結動了動,壓下一聲顫抖的氣音,慢慢低頭,將臉貼向時寸瑾的胸口,靠近那顆沉重虛弱的心臟。
此時此刻,阿努什卡甚至分辨不出時寸瑾衣襟上屬于別的蟲族的血臭味。
他用鼻尖代替手,輕輕頂開時寸瑾凌亂的衣領,用鼻尖、臉、眼球從胸骨中間,一路輕撫,直至鼻尖抵到時寸瑾脖間的黑色頸扣。
阿努什卡用鼻尖輕輕頂了一下時寸瑾的下顎,沉睡的時寸瑾自然又無力地后仰頭,露出一截染著黑血的脖頸。
黑暗中,阿努什卡靜靜盯視幾秒,突然張嘴,犬齒暴漲化為刃牙,一口咬碎時寸瑾的頸扣
那截弧度漂亮的雪頸便完全呈現在阿努什卡的視線下。
“咯吱,咯吱。”黑暗中傳來金屬零件扭曲碎裂的細聲。
一直在阿努什卡耳邊尖叫的系統瞬間不敢再吭聲。
阿努什卡沒有把頸扣碎片吐掉,而是盯著時寸瑾,一下又一下地嚼碎了頸扣的金屬零件和抑制藥水針管,喉結一動就咽了下去。
阿努什卡將臉重新貼回時寸瑾的頸窩里,許久才說“你毀掉了我給你的信任。”
“你答應過我,你承諾過我。我為你嘗試去適應慢節奏,我從不相信你能保護自己,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你相信你能保護自己,相信你背后的力量與你信任的那些親長”阿努什卡將唇貼在時寸瑾頸側,他將黑色的頸扣弄掉后,才發現愛侶頸側有兩粒紅似漿果的小痣。
阿努什卡伸出舌尖碰了碰時寸瑾頸側的紅痣,呢喃“千百年來,多少歷史慘案歷歷在目,閣下們很難在這個危險的宇宙中獨自生存,可我仍然相信了你的話,相信你的瘋狂”
阿努什卡的唇貼在時寸瑾頸側,輕輕動了兩下,“但你回報了我什么”
黑暗中,阿努什卡的牙刃從牙床中凸出,對準了時寸瑾的喉嚨。
可是,當牙刃貼在愛侶的肌膚處,柔軟的觸感與血管泵動又讓阿努什卡無法再下一寸。
即使只是在喉間咬出一個警告的齒痕,彰顯控制地位顛倒,阿努什卡還是不愿時寸瑾流血受傷。
阿努什卡把頭埋進時寸瑾的頸窩,什么也不做,只是用臉去感受時寸瑾跳動的頸動脈。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把我交付信任的勇氣毀了。”阿努什卡說。
系統突然黑了a567的手環,操作最大電流,狠狠電了他一把
“阿努什卡卡許”
系統開機以來頭一次歇斯底里地尖叫a567的全名“你再抱著他在這里發呆時寸瑾就要被你害死了”
低頭的阿努什卡沒吭聲,但四翼黑翅組成的包圍翼膜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