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宮門,到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她們出去的時候,旁邊有幾人正要入宮,兩撥隊伍剛好撞見。
一行七八人,錦衣華服,正低頭掏著腰牌,低頭說笑什么。
昭蘅還是一眼看見了人群里的白榆。
白榆雖是宦官,模樣卻生得格外俊逸,今日沒有穿宮裝,而是穿的一身月白錦袍,身子板正、風采卓然。
蓮舟和冰桃時常打趣她,若白榆不是宦官,而是個普通侍衛,待日后她熬到出宮,定是個合心的如意郎君。
昭蘅和白榆剛認識的時候,他還只是個位份低微的小黃門。
她那時剛經歷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身邊無人相伴。白榆的陪伴安撫了她的恐懼。
在她最沒有斗志的時候,白榆幫她和宮外的奶奶取得聯系,讓她漸漸有了支撐下去的勇氣。
此后多年,他一直無微不至地關心呵護她。
昭蘅不是青澀無知的小姑娘,不會看不出他眼中的情意。
昭蘅沒什么遠大志向,只想老實本分熬到出宮,找個體貼忠厚的男子過日子,給一生操勞的奶奶養老送終。
或許是自小受多了苦難,她覺著男子溫厚體貼就好,并不在意她的身份。
經歷上次的痛苦,她甚至覺得是否是真男人也無所謂。
那事兒太痛苦了。
她認真地想過,等她出宮了,若是白榆不嫌棄她的事情,她也愿意和他過日子。
正恍惚著,白榆已和他的同伴入了宮。
昭蘅忍不住側目看了眼他的背影。
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小黃門一轉眼錦衣貂裘呼朋喚友自由出入宮門了。
他身上散發出的少年郎蓬勃之氣,讓昭蘅也忍不住惋惜。
若他不是個宦官,定然也是個意氣風發的有志之士,而不是困于東宮,做任人差使的下人。
昭蘅沒過問他現在具體做什么事情,但能自由出入宮闈,在宮前談笑自若,想必至少得是殿下跟前說得上話的人。
昭蘅將思緒拉回來,縹緲的目光垂下,落在鞋尖上,快步追上前面的隊伍。
之后再說吧。
她明年才能出宮。
到了國公府,因是太子殿下賜來的人。公府長房夫人劉氏親自接見了她們,先是謝了太子殿下的恩,然后將她們分到各處。
昭蘅和另外幾個侍女被分到了侍藥間,負責給老公爺煎藥。
東宮出來的宮女,畢竟代表著太子殿下的顏面,管事不敢像使喚自家丫鬟一樣使喚她們干活。她們去了,實則大多都在次間嗑著瓜子話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