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居然還活著呢。”林嬤嬤仰頭望著滿梢繁花,驚奇道。
蓮舟也覺得驚奇“都快五六年了,荒在這里沒人打理,竟也能存活。”
一墻之隔的宮道上,李文簡和梁星延正徐步緩行。
“臣記得,殿下從前好像就住在清涼殿。”梁星延看著墻內略顯頹敗的金頂。
自從移居東宮后,李文簡幾乎沒回來過。
他每天太忙,有處理不完的政務,就連傷春悲秋也得忙里抽閑,更別說故地重游。
被人算計那一夜,他覺察不對勁。下毒的人不僅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用心也很毒辣。若是他和魏晚玉真出了什么事,他坐實侮辱月氏太子妃的罪名,被廢是其次,月氏和東籬的邦交也會隨之受損。
所以他第一時間趕走了魏晚玉,然后強撐著體力逃出梨花臺,去了從前最熟悉的清涼殿。
走在夜色里,李文簡抬頭看著雨絲里的宮燈。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要從這條路回東宮,這條路僻靜,大部分時間只有宮人從這里走。他的時間寶貴,常走另一條便捷的大道。
他正要回答梁星延的話,忽聽墻內響起一聲熟悉的尖叫。
梁星延皺眉“什么聲音”
回過頭來,身側的人已經大步流星朝殿門的方向而去。他有點吃驚,立刻指揮侍衛打著燈籠跟上。
“這里荒廢多年,應該沒人啊。”
“好像有人在哭。”
侍衛低語。
李文簡趕到的時候,看到院子里有團小小的身影跌坐在地上,小聲地哭。
“昭蘅”他試探性喚了聲。
侍衛隨后趕到,燈籠照亮院落。
昭蘅抬頭望向李文簡,燈光打在她沾滿眼淚的臉上,眼淚盈睫,眸光流轉。如雨打后的海棠,嬌弱不堪折。
她眼神亂了一瞬,似乎沒料到他竟然在此,隨后才略帶哭腔地喊他“殿下。”
她極少露出這么脆弱的模樣,李文簡心口猛地一窒。
他快步走上前,扶著她“怎么了”
昭蘅把頭埋入李文簡懷里,素手攥緊李文簡的衣襟,顫聲哽咽。李文簡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在她輕輕聳動的背上拍了拍,聲音沙啞“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我剛才在這里給奶奶燒紙,忽然有道白影晃過。”昭蘅輕輕哭著,一把水涔涔的嗓音帶著顫意,但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我抬頭,看到了奶奶”
“我想去追她,可地上濕滑,一時沒注意,摔了一跤,然后她的影子就不見了。”
“主子。”聽到喊叫聲急急趕回的林嬤嬤看到昭蘅坐在地上,魂兒都快嚇沒了,她自責道“我就不該鬼迷心竅離開,您傷到哪兒了”
昭蘅慢慢轉過頭,用盈著淚的眼眸望著林嬤嬤,慢慢逼退淚意“我沒事。”
“流血了”林嬤嬤提著風燈檢查,在她的腳踝處看到一道傷口,鮮血從雪白的玉足流下,灑在素綠的裙子上,如同盛開的紅梅。
她下意識縮回腳,輕聲說“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被瓦礫劃傷的,不礙事。”
李文簡握住她的腳腕,翻開她的傷口。蓮舟抽出絲絹蹲下,顫聲道“先包扎止血。”
李文簡卻拿過絲絹,慢慢地繞過她的腳踝,覆蓋住傷口,慢條斯理打了個結。昭蘅隨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羽睫輕顫。
疼。
簡單地包扎了下,李文簡便彎腰抱起昭蘅走出清涼殿。昭蘅陡然凌空,慌忙抱緊他的脖頸,垂著眉眼,不敢看咫尺間的李文簡。
回到長秋殿,蓮舟忍著眼淚,給昭蘅準備沐浴的熱水,和敷傷口的藥。
“今天淋了雨,我等會兒去給你拿一碗熱姜茶,驅驅寒氣。”蓮舟雙眼通紅,一邊幫她捏背,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