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謊時,神色竟然沒有丁點變化,好似連自己也被說服,一切都是意外。
清晨時分,霞色噴薄,東方天地烈艷似火。
李文簡在湖邊垂釣,昭蘅在旁煮茶。
飛羽點燃爐子,銀絲炭燒得滋啦作響,正要放上紫砂水壺,昭蘅從袖子里摸出兩枚蜜薯,扔到爐里,埋在碳灰底下。飛羽看向她,她輕聲說“等會兒茶好了,蜜薯也好了,到時候分你一個。”
飛羽重重點頭。
撒了窩料,李文簡坐在岸邊,掛餌拋線,安靜等待。
昭蘅溫杯燙盞之余,這才抬首看向李文簡。他真有耐性,浮漂未動時他也不動如山,安靜得好似沒這么個人。浮漂一動,他不緊不慢握著魚竿往上提,魚鉤上就掛著肥美豐碩的魚。
昭蘅想起自己以前釣魚,總是沒耐性,看到浮漂一動,就趕緊握著釣竿往上提,結果提起來的時候,鉤上沒有魚,蚯蚓還被咬掉大半。后來奶奶砍了大捆的紫花藤,給她編了個魚兜。
用那個魚兜她倒是網了許多的魚。
魚被扔進水桶里,嘩啦一聲,她被甩了一臉的水。
她氣得跳腳,奶奶卻笑了。
“昭訓,水開了。”飛羽的話把她拉回現實。
昭蘅收回思緒,笑意還噙在唇邊。
茶葉是李文簡生活的必需品,他日日飲茶,對浣衣處的小宮女而言卻是奢侈品,一年到頭也分不到二兩茶葉,還大多都是碎茶葉。以往都是用熱水沖開,等水涼了飲下就好,毫無技術可言。
她覺得自己的辦法不一定適用于李文簡。
在國公府侍疾時,她聽說光是老公爺院里管茶水的丫鬟就有四個。
用她的方法,應該不用四個人奉茶。
她有自知之明,下意識看向飛羽“你來”
飛羽搖頭“我不會。”
他的確不會,以前這些事都是牧歸做。
昭蘅蹙眉看著飛羽,飛羽蹙眉看著昭蘅。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揭開壺蓋,放茶葉,提壺注水,沖茶溫杯。
應該是這樣吧,上次帝后到東宮,奉茶的宮女便是這樣沖的。不過當時是她不敢抬頭,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幾遍。
她懊惱,若是膽子大點,或許就學會了。
飛羽瞧著像那么回事,向她投去欽佩的目光。
待茶斟好,他正好提竿,又釣了條大魚,飛羽端溫水上前給他凈手,用軟巾擦凈雙手后,昭蘅端著茶遞給太子殿下。
李文簡接過茶盞掃了一眼,茶湯色暗,茶葉放得過于稠密,香氣也濁了。看起來,她沏茶的技藝和飛羽不相伯仲。
品了口,確實差不多。
他猶豫了下,仍是將茶水咽了下去。
他正要指導一二,卻見她已經轉身,提起茶壺倒了半杯熱茶。
李文簡開口,道“別喝。”
卻晚了。
昭蘅鼻子一皺,滿面歉意和驚訝,看著李文簡,太苦了,苦得難以下咽。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手藝差勁到這個地步,忙又倒了一杯白水遞給李文簡“殿下漱漱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