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把答應寧宛致給小四郎的荷包找了出來。她近來學業很忙,每天忙里偷閑繡上幾針,現在已經繡了大半,快要完工了。她想著之后要為三公主的婚事忙碌,怕到時候忙完了,打算今晚熬夜給他繡完。
她坐在窗前平靜地做著荷包。
寧宛致說小四郎是正直、虛懷、卓爾不群的少年郎,央昭蘅給他繡竹紋。
竹乃君子,小四郎也是寧宛致眼中謙和端方的君子。
她縫完最后一針,收起針線,用帕子將荷包包好收進箱子里,改天寧宛致入宮就可以給她了。寧宛致最近隨她父親去了江州,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她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又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醫書,繼續看了片刻。這方子她都快背下了,制藥的藥材、用量都是按照方子上的數備下的,為什么一直失敗
難道老天爺非得把她往污泥里按得翻不了身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迅速搖了下頭,不允許自己有這種想法。
沒有人能把她按在污泥里翻不了身,只要有一口氣,她就要掙扎,就要站起來。
把書放入抽屜里,昭蘅吹滅屋里的燈,躺到床上。
熬到這個時辰已經很困了,哈欠一個接一個,打得眼淚直淌。
但她沒有睡,一直用手狠狠掐著大腿,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暫時還不能睡,她心里有個猜測,今日想驗證這個猜測是否正確。
黑暗中時間仿佛格外漫長,她等了好久,久到就快以為是自己猜錯了。
廊外忽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克制而又沉穩的腳步,一下又一下,似乎重重地踩在她的心上。
她微微閉上眼,克制不住地震顫。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緊張的心情一直持續到門扇被輕輕推開。
李文簡輕聲入了房內,怕驚醒她,動作放得很輕柔。
慢慢走到床邊,拉開蚊帳看了眼她睡夢中的樣子,她今夜似乎睡得很好,眉宇間沒有不安分的攏蹙。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深的傷痛也會隨著時間的消失而被撫平。
他有些欣慰地想。
他抬手伸進她的頸后,正要按下去,手腕上忽然傳來一陣溫暖。
是昭蘅的手。
“殿下。”
黑暗中忽然傳來昭蘅輕柔的聲音。
李文簡一怔,沉默須臾。
然后他輕輕笑了笑,并不意外她能猜出來。她那么聰明,沒什么事能瞞過她。
“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殿下,沒人在意我。”昭蘅松開他的手,從床上翻身坐起,水紅色的長裙堆疊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