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無聲嘆息。她知道,阿箬真是月氏太子,東籬的盟友,殿下急于拉攏求好的對象。
也正因如此,她才沒有、甚至說是不敢讓阿箬真把這件事情鬧大。
“月氏王一共有三十二個兒子,他殺了十一個,才坐上太子之位。他陰狠、毒辣,殺人如草芥。”李文簡盯著昭蘅的眼睛,壓著怒意“你哪來的膽量獨自去鳳鳴臺見他”
若是有別的選擇。
她會這么做嗎
不會。沒人不珍愛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根本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自從魏晚玉把她推到阿箬真面前的那一刻,她就沒有辦法了。她也曾滿懷期待試探過李文簡會不會為他做主,她得知了他的宏偉夙愿,窺見了他心中的家國天下。
不敢去賭他為自己撐腰微乎其微的可能。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依傍,很多東西要靠自己的去努力爭取。
沒有人幫她。
她只有自己。
昭蘅望著李文簡,朝他輕輕擠出一抹笑“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膽子總會更大一些。還好有驚無險。”
李文簡身上無形的威壓如山般倒了下來,昭蘅垂在裙邊的手慢慢地攥緊裙子,她逼著自己不要露怯,目光不要閃躲,和李文簡四目相對。她聲音低了幾分,帶著些許哀求的意味“殿下,我已經解決了這件事,您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給他。”
李文簡胸腔內似乎有什么東西猛地一下炸開。
把昭蘅送給阿箬真
她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
李文簡抬眼望向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起身,一步步朝昭蘅逼近。
他渾身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昭蘅不得不向后退了半步,整個人抵在身后的高幾,幾上裝有荷花的廣口盆跟著輕晃了下,濺出幾滴清水灑在她的手背上。
不知為何,昭蘅一時間心頭竟然有些發慌,她掖了掖鬢邊的碎發,道“殿下,我以后會少出東宮的門,絕不會再給您惹出這樣的事情。您不要讓我去月氏。”
“昭蘅。”李文簡的聲音越來越冷“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怎樣一個無能的人無能到要向盟國送上自己的女人出了這種事,為何不來問我”
一陣恍惚,昭蘅驚駭的目光變得迷茫,落在李文簡臟兮兮的臂彎剛剛抱她的時候沾上的青草漬。她捏著裙子的手更加用力,指尖和骨節都在發白,她低聲說“我問過您的,您給我講了您的家國大業。您說為了大業,在所不惜。”
“那個阿箬真狂妄無
禮,陛下和殿下為何對他如此寬容忍讓
即便讓您用最珍貴的東西去換,您也不在意”
“為了家國大業,在所不惜。”
李文簡目光沉沉地盯著她,那種渾然天成的貴胄威儀,讓昭蘅一瞬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不得不后退,直到整個后背緊緊貼著高幾。
然后,還沒等她站穩,眼前一黑,李文簡低頭狠狠吻住了她。
昭蘅嚇得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動作。怎么會這樣她應該怎么辦她完全沒有頭緒,所有的血轟然逆流到了腦中。
熱烈而陌生的接觸,如同天羅地網般鋪下來,讓她無處逃避。她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唯一的感覺是唇上撕扯般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