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李文簡猩紅的眼睛,還有他的呼吸,那么急促,一直在耳邊。
她越想越心慌意亂,輾轉反側久不能眠,抬起指尖抵在自己的唇上。她渾身冰冷,唯獨唇上一片烈熱。
一直到快黃昏時才迷迷糊糊睡下。
半夜昭蘅才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聽見響動,蓮舟從外面進來,一邊幫昭蘅穿衣一邊說著晚上打探來的消息“阿箬真殿下受傷了”
昭蘅攏著衣襟,壓低聲音問她“怎么回事”
“聽說下午他騎馬回行宮的路上,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蓮舟瞪圓了眼睛,重重點頭說“活該,沒摔死他。”
昭蘅沒有接她的話頭,回望空空蕩蕩的床榻,問“殿下呢”
蓮舟疑惑“下午梁先生入宮了,和殿下在云水間呢。”
行宮里,阿箬真躺在床上痛得直叫喚。
他身
上哪哪兒都痛得不行,手掌被金簪刺穿,痛;墜馬摔斷了腿,痛喉嚨被昭蘅手指刮得喉管快要爆裂了似的,痛
“沒用的家伙,連個血都止不住。”阿箬真只差嗷嗷大哭,舉著那只還在滴答滴答淌血的手,氣得想往桌子上拍下去,又實在痛得沒有力氣。
幾個大夫急得滿頭是汗,終于有人大膽地推測“殿下是不是中毒了正常來說,不至于這么久止不住血啊。”
另外一個大夫也皺眉附和“我看也像,殿下說傷是中午才受的,可是傷口周圍已經有潰爛長膿的趨勢,正常也沒這么快啊。”
“天吶”阿箬真一時接受不了,他以為昭蘅那個臭女人頂多嚇唬嚇唬他,畢竟中原的皇宮內規矩森嚴,哪有那么方便去弄毒藥。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真的弄來了毒。
他拐彎抹角問幾個大夫知不知道什么叫百日枯,幾個老頭子紛紛皺眉擺手說從未聽過,也許是哪個鄉野大夫研制的不知名毒藥。
盛夏的行宮里一陣涼風瑟瑟,狠狠地吹著阿箬真劇痛的身軀。
云水間內。
李文簡手里拿著一冊書,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梁星延,并不問他這時候了為什么還不出宮,只是坐在桌旁,倒了一盞茶放在自己對面。
梁星延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坐在他對面,打量他。
梁星延拿起那茶盞看了看,邊緣上深藍色的釉面上沾了一根茶葉。他莫名笑了一下,又將茶盞放下。
“有酒嗎”梁星延凝視他片刻,忽然問門外站著的牧歸。
牧歸一愣,下意識看向李文簡。
李文簡也不知梁星延什么意思。
梁星延便一笑,解釋道“我和殿下自小相識,殿下心情不好,于情于理,我都應該陪你紓解一二。不過殿下一不近女色,二不好賭錢,只好陪你斟酌幾杯。”
李文簡頭也未抬“誰跟你說我心情不好”
怎么說也是相識十幾年的情分,梁星延豈能看不出他心事重重。連著幾個月,李文簡都不召他入宮夜學,今日卻突然召他。瞧著他看書的模樣,分明是硬逼自己在看。
李文簡很少有這樣的情緒。
早年他心事沒有這么深沉的時候,也是個愛說愛笑的少年,對酒當歌,他們也曾把酒談人生。
近些年來,自他做了太子之后,注定很多事不便在與外人說,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倒不如從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