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棲是愛熱鬧的人,一邊吃著瓜果零嘴,一邊聽戲。三公主要準備成婚的繡品,今日沒過來。
昭蘅坐在一張圈椅里,望著白布上的皮影表演,忽然有些恍神。
她好像應該有個孩子了。
殿下是個很好的人,光風霽月品行端正,他肯定也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皇后和陛下都盼著皇長孫,他將會在所有人的期待里出生。
她無聲輕嘆了一息,只不過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總還要問問殿下的意思。
入宮半年多以來,她跟殿下不可謂不清白,雖然近來日日同塌而眠,可各睡各的,一個床分成兩個被窩。
他素來潔身自好,想來不齒此事。
昭蘅聽見自己的心砰砰亂跳了兩聲,耳朵好像一瞬間嗡鳴,聽不見伶人唱的是什么。
手中捏著的絲帕悄無聲息地緩緩落了地,李南棲跳下凳子給她撿起來,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蘅姐姐。”
她回過神,拿起帕子朝李南棲彎唇“謝謝小八。”
又抬手按了按混亂的太陽穴。
上午去中宮謝恩時還晴空萬里,午后就洋洋灑灑飄起雨絲。
昭蘅在書房寫字,看到安嬪和梅妃宮中的嬤嬤撐著傘過來了。沒一會兒,林嬤嬤就提著兩個食盒回來,笑吟吟地放在她的案頭“安嬪和梅妃又給主子送點心了,說是慶賀您晉封良媛。”
安嬪經常給昭蘅送親手做的點心吃食,雖然不貴重,勝在心意可貴。
梅妃為人周到,見安嬪常和東宮來往,也學她做些吃食送來。
“安嬪做糕點的手藝一絕,皇上有時候想吃都吃不著呢。”林嬤嬤將食盒打開,給她沏了配糕點的茶。
昭蘅瞥了一眼,拿起案頭的銀匙插入糕點里,等了片刻,見銀匙沒有變色,這才拈了一塊放入口中。
林嬤嬤笑道“主子還怕安嬪和梅妃在點心里下毒不成”
昭蘅輕輕抿唇,溫聲“小心些總沒錯。”
林嬤嬤笑笑沒說話,才入宮那幾年她也這么謹慎,后來發覺陛下的后宮安寧得就跟古井一樣,半點波瀾也不生,漸漸的就沒那么草木皆兵了。
晚上,昭蘅還在縫李文簡的荷包。
只剩最后幾針,今天晚上就能完工。
李文簡回來,兩個人的視線交匯,昭蘅加快手里的動作。
“還在忙”李文簡問。他語氣輕松,唇邊始終噙著淡笑。
昭蘅點頭馬上就好。”
“你忙你的。”李文簡走到書案旁,拿起她白天看的書,在一旁坐下翻閱。
她現在看的是一本英雄傳記,是他少年時很愛看的一本,書頁邊緣寫滿了批注。
時隔多年再看當初心跡,他不由得被批注中的一些觀點逗笑。
將近半個多時辰過去,昭蘅終于完工,她收了最后一針,放下剪掉的針線,慢慢地將荷包在手中捋平。
她縫的這個荷包和上次端午香包的紋飾一樣,都是四爪金龍。不過做工比香包好上太多,針腳細膩平整,小金龍栩栩如生。
一陣珠簾輕晃。
昭蘅手握著荷包,緩步朝李文簡走來。
她緩步而來,足畔的裙擺搖曳生姿。走到李文簡面前,垂眸對李文簡笑得絢爛,然后俯下身來,溫聲低語“我給殿下系上。”
李文簡聞言起身。
昭蘅在他身前蹲下,素指纖纖解下他腰間原本的那枚荷包,將里面的平安扣拿了出來,放入新的荷包里,又將新荷包重新掛到他的腰帶上。
金黃色的穗子墜在云錦衣料上,輕輕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