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船頭的二層甲板上,距離海面約摸有幾十米的距離。
不行,現在必須走。
他并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一個人能抗衡整個武裝小隊的程度。
下定決心的青年眼神一轉,電光火石間雙臂發力,腰部一扭,猛虎撲食一般從椅背后彈射而出
“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
“開火,開火”
“砰砰砰砰砰”
槍聲如雨,子彈交織,槍聲與火光打破了平靜的空氣。
空氣中彌漫的仿佛不是咸澀的海風和潮濕的水汽,而是攥住所有人心臟的刺鼻硝煙氣味和震耳欲聾的大喊,高低錯落的甲板瞬間化作千瘡百孔的靶子。
槍林彈雨中,一道紅色的流星閃電般在子彈中游刃有余地穿梭,游魚似的一擺尾巴,在欄桿,桌角,裝飾繩結上輕輕一點,身隨心意,身形融化在淡淡的薄霧里,不見蹤影。
“不見了”
“哪兒去了快找”
混亂一片中,”噗通”一聲小小的落水聲被徹底淹沒。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亂作一窩蜂地找,拍拍潮濕的下擺把槍塞了回去。
雙腿發力輕巧地跳到地上,干脆不再管亂哄哄的人群,小跑到欄桿邊,彎腰把半昏迷的少女扶起半靠在身上,綁滿繃帶的手指沾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那是從少女腰間的傷口流出的血。
“醫生快叫醫生”
小隊長這時候倒眼巴巴跟了上來,端著槍站在兩人身邊,揮手大叫“醫生快給津島首領叫醫生”
“太宰先生,津島首領沒事吧”
說完,他俯下身,伸出右手,似乎想來探查一下昏迷少女的情況。
“停。”
戴著戰術手套的手被太宰治擋住了,少年扯了扯嘴角,鳶色眼睛禮貌地盯著他,聲音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不勞貴組織費心,有這時間,還勞煩好好查查這壽宴上是怎么混進刺客,還能悄無聲息避過貴方的防線刺殺客人的才是。”
“這件事來龍去脈,起因結果,都需要貴方加派人手調查不僅是給我們重傷的首領一個交代,也給船上所有的朋友們一個交代。”
說完,不給他回話的機會,太宰治收回目光,脫下濕淋淋的外套,仔細攏蓋在面色慘白的少女身上,勁瘦的小臂穿過她的脊背和腿彎,稍一用力抱著人站了起來。
“讓開。”
穿透濕淋淋的劉海,陰鷙冰冷的目光凍得小隊長猛地打個哆嗦,讓他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少年穿過亂哄哄的現場,消失在人群的盡頭。
只有他腳下的血泊,破爛的地板,鼻尖彌漫的硝煙味道提醒著他,這里的確發生過一場爭斗。
“咔噠。”
讓人昏昏欲睡的輕微晃蕩中,門被鎖上。
一片寂靜。
站在門前沉默了一會兒,太宰治垂眸輕輕踢上門,轉身,顧不得一身狼藉,走到冷氣森森的床邊。
他杵在床邊,視線在懷里的人沒有血色的臉上游移蒼白的皮膚,泛白的嘴唇,狹長的眼睛緊緊閉著,毫無生機。
這是一張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臉,薄唇
,彎眉,圓臉。
醒著時表情不多,如同如霜的面色順著血液結到了她的心里,總是讓那點兒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看她又敬又懼,敬她的手段,懼她的無情。
一個人若是愚鈍,便會被嘲弄;若是平庸,便會泯然眾人;若是聰明,便會得人敬重。
可若是過于聰明呢
想起偶然聽說過的“怪物”“變態”“機器”之類的評價,太宰治冷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