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嬴政一旦沉浸在方盒中便難以走出來,又知道自己在母親懷里,便安心地沒有再顧外面的喧囂。
此時趙府內也并不安寧。
趙府眾人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家主收留了趙姬母子,幾乎所有人都反對。
父親,您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整個趙家想想,小妹她這時候回來,不是害了趙家嗎”
趙衛拄著拐杖,背僵直地挺著,但眼睛卻閉著,像是困極了。
眾人當然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輕易地松口。
趙家老大喊道“父親有何安排不與我們商量商量好歹也知會我們一聲。”
他們都不明白,為何當初趕走小妹時父親是最憤怒堅定的那一個,可是此時他卻又如此心軟,先時趙姬日日上門,他們雖然知道卻都沒在意,誰不知道老頭子的犟脾氣,這怎么就突然就把人給收留了呢
難不成就是因為那個孩子的什么喉糖,父親真是糊涂了。
“你們可是忘了”趙衛終于睜開他那渾濁的雙眼,“可是忘記了我才是這個家的家主。”
眾人不敢說話,這誰敢忘記啊
“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會讓趙家出事,誰要是自作主張將他們送出了府,那就是與我作對。”他說完擺擺手,“都去睡吧,此事沒什么可說的了,去把她給我叫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老爺子跟趙姬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但是第二日趙府上下都知道了趙姬母子住進趙府的事情,并不是在她原來的院子,而是在西北角的一處偏院。
但是眾人卻沒有太在意此事,因為昨晚還發生了另一件更為緊要的事情。
聽說昨晚駐守邯鄲城外的秦軍突然趁著大雪發難強攻邯鄲,雖然最后邯鄲城守住了,卻也是元氣大傷,若是秦國再來這么幾遭,怕是趙國就要亡了。
然而,這僅僅只是
傳得最廣的消息之一,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經沒有太多人關注。
眾人只一聽趙國快滅亡了,個個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下一刻自己就成了秦軍的刀下亡魂。
尤其是趙家的人,知道一個秦國的小公子住在自己府上,都不敢往西北角湊,生怕連累了自己,也有覺得他們住進府也不是一件壞事的,畢竟也是小公子,關鍵時候說不定還能用做人質。
否管如何想的,一時間就是大都沒把趙姬二人當成趙家的人。
而偏遠西屋內,小嬴政從榻上醒來看到陌生的環境一時還無法適應。
“阿鳴,能聯系上先生嗎”
屈鳴搖頭,說“夫人說了,我們如今不能出去,院子也不能出。”
小嬴政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又問“那我母親呢”
“小人不知,但夫人說,小公子醒來讓我把這個交給小公子。”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竹筒遞給嬴政。
嬴政從里面取出絹布,沒想到竟是父親給自己的留信。
小嬴政一下坐得更直,驀地想起昨夜方盒中那人說的父親在登基后不久就早早離世,小嬴政便十分難受,摸著那絹布,竟又想落淚了,但他可是男子漢了,決不能再哭。
絹布上字不多,但字跡遒勁,寥寥幾句十分有氣勢。
可小嬴政還看不懂這些,他只關注著上面的內容,“男兒當自強,遇事不急不躁,多讀書,聽母親與先生的教誨,勿念,乖乖等父親來接。”
小嬴政嘴巴一癟,更想哭了。
他平日里極少聽到父親用這般溫和的話哄他,父親最兇了。
可是父親不是冷漠地丟掉自己和母親嗎,怎么會又留下這樣的信
但仔細看這信也能清楚地看得出來,這就是父親的字跡,小嬴政不可能會記錯,每個人的字都是不同的。
他又看了幾遍,才仔細又將絹布塞了回去,仔細放好,便把竹筒拿在手中把玩。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沒什么吩咐,屈鳴有些不解地問“小公子,洗漱用膳嗎”
“嗯。”小嬴政點點頭,認真說“不吃飯會長不高的。”
屈鳴知道這是大人哄孩子的話,但他謹記阿翁之言,少說多做,莫要多說,便沒開口。
等小嬴政梳洗好,兩人推門出去,白花花的積雪便映入眼簾,微微的陽光撒在積雪上,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