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手指撫上驚蟄的耳垂,而后便是攏上耳朵的大掌。
一瞬間,驚蟄的耳邊好似有轟鳴聲起,好似江水倒涌,可仔細聽來,卻不過是渾身的血脈都在那一瞬嗡鳴,驚蟄不爭氣地紅了臉。
“這位,這位侍衛大哥”
驚蟄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哆嗦了,這奇怪的觸碰令人毛骨悚然,他很想撒腿就跑。
要不是這門嚴絲合縫,連個鉆的地方都沒有
驚蟄咽了咽喉嚨,哆哆嗦嗦地轉過來,直面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你,你沒事吧”
侍衛冷冷地看著驚蟄“你為何會覺得我有事”
真的沒事嗎
手指還在他的耳朵上呢
但侍衛看著驚蟄的眼神,就仿佛他是死人。
如果是別的時候,驚蟄肯定是會心生擔憂。他畢竟只是個內侍,如果得罪了這些行走皇宮的侍衛,出入就麻煩了。
可現在侍衛這么冷漠,驚蟄卻欣喜得差點要掉下淚來。
冷淡好啊,越冷漠越好
驚蟄語氣顯然高興了起來“無事無事,侍衛大哥,小的方才只是和其他宮人起了爭執,為了躲避他們,才不得不躲進這里,驚擾到侍衛大哥,小的現在就離去。”
他口齒清晰地說完這一段,用渴望的眼神看了眼那條還橫在肩頭的胳膊。
侍衛緩緩收回了動作,驚蟄眼里浮現高興,正想速速離去,卻聽得侍衛冷淡的聲音“你是哪里伺候的”
驚蟄很不想說。
比起承歡宮那幾個,這侍衛一看就不是常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出身,難免多事。
可驚蟄更清楚,說謊更會惹來麻煩,只得道“小的是北房行走。”
侍衛的眼神凌厲,驚蟄在他的注視下,總覺得不太自在。他繼續硬著頭皮說道“若是,若是小的有什么做得不好,還請大哥明示,或是責罰。”
他提了提手中的盒子,“小的還得趕著去給幾位主子送些吃食。”
侍衛并沒有回答驚蟄的話,而是略抬手,就從驚蟄的腰間取走了那枚腰牌。
驚蟄不擔心。
那腰牌肯定是真的。
侍衛看完后,也沒留著,隨手拋給了驚蟄。驚蟄接住后,試探著說道“那小的,小的這就走了”
侍衛已經轉身朝著小殿走去,“你跟我進來。”
驚蟄無奈嘆了口氣。
就知道沒這么容易
片刻后,他一齊站在了小殿內。
這處小殿,驚蟄從來都沒來過。當然,不只是這小殿,包括奉先殿附近這片宮宇,驚蟄也甚少踏足。
甫一進殿,那凌亂的模樣,卻叫人大吃一驚。
這是奉先殿附屬的小殿,就算供奉的不是什么要緊人物,可是那些牌位供果,總不能滾落一地。
這是何等褻瀆
侍衛“你將這里收拾了。”
對驚蟄來說,收拾反倒是最輕松的事。麻煩的,是這個侍衛一看就來頭不小,再加上這亂糟糟的小殿
不過,這侍衛似乎不受那兩個奇怪巴福的影響,這顯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不然現在,驚蟄縱然是跳墻也得爬著出去。
他是真被那幾個追上來的宮人弄得頭痛。
背對著殿門口的驚蟄并未看到,倚靠在墻壁上的男人,正瞳孔幽暗地盯著他。
小殿沒有灰塵,顯然是時刻有人灑掃。
驚蟄要做的,不過是將供臺的凌亂收拾好。他將供果重新擺回盤子里,又將摔倒的蠟臺一個個放回原位,這時才發現,好幾個牌位也都正面摔下。
驚蟄皺了皺眉,將其他都理順后,這才將就著擦了擦手,去扶那些牌位。
只是當驚蟄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時,這動作不由得僵住。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先皇后的靈位。先皇后,也就是慈圣太后,是現在的皇帝,景元帝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