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朱二喜將扳指隨身攜帶,弄了個假的去糊弄;姚才人也有自己的本事,盡管整個屋子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可她還是將一些東西,留在了屋里,沒有被人發現。
姚才人有一個針線包。
針線包里沒藏著東西,全都是針線,用來驗毒的銀針,也放在針線包里。
但那個針線包,是兩層布,里面可以翻到外面,露出不同的顏色。
驚蟄也是靈光一閃,想起姚才人一直擺弄那些銀針,才有了靈感。
針線包還在屋里,說明沒被人發現里面的玄機,才得以落入驚蟄手里。
翻過來的針線包里,寫著蠅頭小字。
“不論我何年何月死,殺我之人,定與太后逃不了關系。因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慈圣太后的死,與她逃不了干系。我將緊要之物,藏在了儲秀宮偏殿后,小道邊上第八塊青磚后,可自取之。”
不是說先帝嗎
怎么現在又和太后扯上了關系
姚才人的字,絲毫不像她平日表現出來的那般瘋癲,反而極其秀美。
可這字跡再漂亮,也阻止不了驚蟄心里一團亂糟糟的毛線。
儲秀宮
那地方,只有選秀時才會開。
平時就跟冷宮一樣,除了負責灑掃的,根本沒人去。
東西藏在那,的確是個好地方。
難以發覺。
但驚蟄要去,也很是麻煩。
得有個合適的借口。
乾明宮內,一位女官正在說話。
聲音溫溫柔柔,帶著幾分溫婉,很是動人。
“承歡宮的幾個目標,近來不曾提起過驚蟄秋逸查過驚蟄的身份”
“朱二喜將一枚扳指給了驚蟄。”
“徐嬪,柳美人,德妃,章妃都曾先后派人接觸過北房的人”
“太后派去處理喪事的人手里,有”
所有隱秘的,不隱秘的事,都化作了她徐徐道來的字句里。
景元帝在聽。
他閉著眼,手里卻把玩著一顆渾圓的玉珠。
通體的純黑,泛著光澤。
待女官說話的聲音停下后,景元帝睜開眼,卻將手里的漆黑玉珠舉起,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說挖出來的眼珠子,能有這顆墨玉漂亮嗎”
女官微頓“每人只得一雙眼珠,應得是比墨玉來得珍貴。”
墨玉到底是死物,比不上人命。
人命有時很昂貴,有時也很輕賤。
她思忖片刻,就知道承歡宮那幾個,命危在旦夕。
被景元帝盯上的,未必立刻會出事。
但多數早晚都會死。
“但世上人多,眼珠子也多,純黑墨玉卻難得。”景元帝的聲音淡漠下去,“正如狡詐者良多,純善亦少。”
有趣之人,也是少之又少。
純善
這般人,在宮里,早就死絕了吧
女官腹誹,卻不敢言,恭敬地俯身行禮。
不到兩日,這顆漂亮的墨玉,就出現在了驚蟄的眼前。
他捧著這顆一看就死貴要命的玩意,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外的容九。
其高大的身影牢牢擋住了半開門縫的所有光亮,那張漂亮俊美的臉蛋,仿佛得天獨厚的造物,讓驚蟄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
“你說你要把這東西給我”
容九淡定“回來的伴手禮,忘記給你了。”
墨玉,應當比眼珠子,討人喜歡罷
驚蟄莫名打了個寒顫。
他可絲毫不知道,他原本還可能收到一坨濕噠噠,血淋淋的眼珠子
無比殘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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