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隨手的恩情,陳安一直記得。
不僅冒死為姚才人保留了罪證,也在先帝死前,為姚才人活動,爭出一個見圣的機會。
驚蟄看到這時,已是目瞪口呆。
他以前在陳安還活著時,每年會去見一次陳安。不敢去太多次,生怕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他一直很感激陳安。
姚才人筆下的陳安,正如驚蟄所認識的那位,然又經歷也更加兇險。
可端看如今景元帝登基,瑞王卻不得高位來看,他們的謀算,應當是成功了吧只是那時先帝已然虛弱,無力處理已是皇后的罪人,但至少,沒寫下傳位詔書。
沒有詔書,不管從正統,還是長幼,當時的九皇子,都遠遠比十三皇子有資格。
哪怕他不顯山不顯水。
可是姚才人做出這種事,太后要是知道個中原因,怎么可能讓他活下來。
甚至,陳安的死,都可能與此有關。
陳安的身體一直很好,怎么會突然就發了急病沒了
驚蟄一想起這個,眉頭愈發緊皺。
哪怕父母不許他報仇,可是身處其中,知道得越多,有時候驚蟄怎么能甘愿看著仇人好端端活著呢
陳安因為姚才人幾次的恩情,就冒了這么大的風險,而他和父親,又得有什么來往,才能讓他遮掩了驚蟄的身份,甚至連宮刑都不必走上一遭
驚蟄不由得更想看其他的東西,他匆匆檢查過,除了書信外,還有一小包東西,以及些零零碎碎,還看不出有什么作用的東西。
那些都被驚蟄重新交給明雨。
思來想去,隨身帶著容易丟,自己收著他又長時間不在北房,還是照舊交給明雨更為安全。
也是因著容九那句良人,與姚才人這封信,才讓驚蟄這幾日都有些恍惚。
這日,驚蟄和谷生等幾個在直殿司領工具。
谷生兜了一圈,發現云奎又不見了,他不由得腹誹了幾句,這小子最近是怎么回事
近來往外跑的次數,倒是一次比一次多。
就連上頭,也有人在說。
一個叫世恩的內侍匆匆跑來,笑著說道“云奎讓我頂他做半日的差事。”
慧平有些好奇地問“他給了你多少”
世恩笑嘻嘻地比了個數字,谷生倒抽了口氣,嫉妒地說道“他為何不來找我們三個,我可以連著他的活一起給干了。”
這錢怎么可以肥了外人
世恩一路上和谷生打打鬧鬧,幾個人一起去了荷花池,谷生還特地觀察了下驚蟄,發現他已經恢復以往的沉穩,不再亂走神,這才放了心。
日復一日的活計,尤其是這
種粗苯活,會讓人覺得無聊。
既是無聊,就容易碎嘴。
世恩是個活潑的,有點像長壽,但性格比他好許多,正小聲地說著最近宮里發生的事。
他們可不敢高聲談論,要是被人聽到,可是要命的事。
說是,貴妃已經連著七八日去乾明宮,可是每一次,都不得見陛下圣顏。可貴妃并不在乎,仍是去。
世恩正在感慨貴妃的一片癡心。
谷生一胳膊捅了世恩的腰“你瘋了這種話也敢往外說,可別連累我們。”
世恩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看了看,松了口氣。
他們區區內侍,有什么資格評論宮妃,尤其還是貴妃私下無人就算了,荷花池可是隨時都可能來人的地方。
好在他們灑掃的,總是起得比其他人早許多。
現在也沒什么人。
有了這意外,這幾人接下來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
驚蟄正彎腰干活,忽而耳朵敏銳動了動。
輕聲“有人來了。”
谷生臉色微動,拉著他就避開到一邊,同時嘴巴低聲說,語速極其快。
“要是在灑掃的時候遇到晨起的貴主,不可直視,要在邊上跪著,等貴主們離開。”
這些都是直殿司的規矩,也是宮里常有的。
只是谷生知道,驚蟄以前都在北房,許多在外的規矩做得少,就特地提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