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養了一個月,景元帝的身體總算有了變化,連帶著情緒,也比從前要更加外露些,當然,這變化細微到幾乎難以覺察,如果不是非常熟悉景元帝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發現得了的。
宗元信從寧宏儒和石麗君的嘴里,確定自己的方向沒錯后,自然是信心大增,摩拳擦掌打算進入下一個階段。
這個階段,宗元信下手會更重些。
為
此,他還特地囑咐過乾明宮這兩個管事的,非常鄭重其事“這個階段非常關鍵,絕對不能讓陛下失控,切記,要維持在一個平穩的狀態上,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
寧宏儒明白宗元信的意思,特地盯緊了皇帝陛下。
只是這一月過去,景元帝表現如常,根本沒看出來失控的模樣,更別說是宗元信所囑咐的狀態。
盡管寧宏儒警惕再警惕,還是在除夕夜上,一個沒看住,失去了景元帝的行蹤。
宗元信這個時候,已經在偏殿歇下。
當然,他沒睡,
只是躺在床上看書,那皺眉的模樣,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頗為凝重。
聽到了寧宏儒派人來急急稟報的話,宗元信整個從床上跳起來,勃然大怒。
這一把火從腳底燒到天靈蓋,生生將宗元信氣得臉都通紅起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直接沖了出去。
此刻,寧宏儒已經讓人將乾明宮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根本沒發現景元帝的行蹤。加之皇帝的身手非常好,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這些普通的侍衛,根本沒發現皇帝的離開。
皇帝不在乾明宮,這本是一件小事。
可在宗元信看來卻是大事。
醫者眼里,每一個細節都至關重要。
景元帝這一個月都好好的,的確做出了要好生治病的模樣,就連一些刻薄的要求,也從不見皇帝反駁。
這說明什么
說明景元帝心里有底,的確是真心想要調理身體。那他自然會知道,宗元信說的話,并非無的放矢。
既然衣食住行都要被醫者好生看管,那景元帝定不會做出無端離開的行為。
這一切,都是基于宗元信對景元帝的認識。
他的確是個肆意妄為,非常難以捉摸的人,可同樣的,景元帝既答應了什么,那么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眼下,皇帝卻做出了意外的事。
宗元信“壞了,必須盡快找到陛下。”
寧宏儒早在乾明宮沒尋到人時,就派了人出去找,聽聞宗元信這話,敏銳地覺出比之前還要鮮明的緊張。
他問“可是有什么問題”
宗元信還是怒氣沖沖,只是他那怒火,已經比之前降低許多,正快速思索著景元帝的狀況“藥力兇猛,陛下被狂躁的藥性沖擊,會下意識想將其發泄出去”
可他下的分量,應當足夠抑制才對。
怎么會失控
宗元信越說越心驚,寧宏儒的臉色卻平靜下來“如果只是殺人,這倒是不難料理。”
宗元信簡直不能相信,有朝一日,寧宏儒竟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蠢貨。
他暴跳如雷“若是要殺人,他何必舍近求遠,整個乾明宮還不夠他殺的嗎”為什么還要跑去外面動手
寧宏儒立刻反應過來,臉色大變。
他顧不上說話,急急地朝著外頭沖去,雖在小跑了幾步
后,又克制著變成平穩的步履,可到底走得飛快。
宗元信見他總算意識到他在說什么,這才嘆息著跟了上去。
希望還來得及。
這位皇帝陛下的性情暴虐至極,哪怕連喜愛,都帶這種扭曲的摧毀欲。
真的叫他毫無壓制地發作起來,那才是真真悲劇。誰能承受一個帝王暴烈癲狂的偏“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