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后脖頸發脹得疼。
是容九捏過的地方。
說來,容九之前教訓過驚蟄,說他一點防備都沒有,總是隨便讓人靠近后脖頸的位置。
對任何生物來說,后背是最脆弱的地方。
從脖頸,到脊梁,不管哪一處被人拗斷,都會無比慘烈。失去四肢還能茍活,背后遇襲,卻是怎么都無法再活下來的。
驚蟄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覺得后脖頸有種奇怪的腫脹感,那可真是奇怪,就好像
一只小小的黑蟲,毫無抵抗地被驚蟄抓了下來。
驚蟄看著手心的黑蟲,手掌無可避免地顫抖起來,一股莫大的惶恐席卷了他。他下意識將手一甩,將那黑蟲丟開,然后驚恐地撲向容九。
容九,這個剛才還被驚蟄避之不及的危險,現在又成為驚蟄的救命良藥。
驚蟄整個人縮在容九的懷里嗚咽,瑟瑟發抖著將臉埋在男人肩膀上,覺得自己丟臉得可以,但那種頭皮仿佛要炸開的恐慌嗚嗚他是真的害怕,好多蟲子啊
他能聽到容九安撫的聲音。
“沒事,就只有那一只。”
驚蟄的聲音帶著哭腔“真的你別騙我,我的脖子是不
是被咬了容九,你幫我看看。
他主動側過頭,露出自己的脖頸。
就仿佛主動將脆弱的要害,遞到獵殺者的眼皮底下。
容九看著微紅的脖頸,冰涼的手指觸上去,驚蟄的身體就控制不住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人總是擅長自欺欺人。
反復試探,反復拉扯,在這重復的來回里,就算對危險的感知再怎么敏銳,都會容易蒙受欺騙。
尤其是在熟悉的人跟前,欺瞞,就成為更為容易的事。
這不能怪他,對么
是那只小蟲太過難以察覺,才會讓容九也沒發現得了呢。
驚蟄會相信他,這小小的疏漏。
容九抱著驚蟄,這具在顫抖的身體甚是單薄,背脊上兩片薄薄的蝴蝶骨更是如此,貼得是這般地緊,好像撕扯不開的蜜塊,黏糊糊地融化在一起。
驚蟄的聲音還帶著少許驚恐“容九,你再幫我看看”
他含糊地,害怕地說。
“我的身上,真的沒有那些奇怪的蠱蟲嗎”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黑蟲叫喚著他母親的聲音,臉都快綠了。后脖頸會有這玩意,其他地方呢冠帽里不會也有這東西吧,他的頭發
一想到這些,驚蟄的手就忍不住扯下了冠帽,急促地捋著凌亂的散發。
容九抓住他匆亂的手。
“我來。”
大手摸著驚蟄的頭發,慢條斯理地從頭頂摸到背脊,有些濕漉漉的頭發,在男人的手里靈巧地散開。
這好似是尊敬的服侍。
卻更像是某種怪異的撫弄,每一下,都充斥著貪婪的欲望。
驚蟄在容九的撫摸下,整個人昏昏欲睡。
這不能怪他對吧,在經過暴雨的沖刷,鋪天蓋地的蟲潮后,他還能維持住清醒,和狀態不對的容九周旋,他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努力。
急劇消耗的精神,讓驚蟄有些腦袋發昏。
鼻尖還能聞到那淡淡的潮氣。
燃燒的火堆正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溫度,這溫暖烘烤著兩人,連帶容九的身體也變得暖乎乎,唯一的例外,怕是那雙手。
那雙手,還是冰冷如初。
每一次觸摸驚蟄時,還是會帶來輕輕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