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寂靜的宮墻內,熾熱的日頭撒下,只有幾聲垂死掙扎的蟬鳴。
驚蟄守在門外,百無聊賴地聽著幾個小太監在說話,話里話外,都覺得天氣太熱。
幾個掌司在里面商議,他們這些隨從的小太監,就只能在外頭等待。
廖江在幾個小太監里已經混熟悉了,再不是之前的愣頭青,說話也是一套一套,很有分量。
驚蟄聽著他在那比劃,好一副高興的模樣。
眾人聚集在他的身邊聽他說。
也無怪乎這一次廖江表現得這么突出,畢竟這些人里,也唯獨只有他知道這一次,為什么這些個掌司會聚在一處。
“當然,是要在我們這挑選。”廖江興致勃勃地說著。
據說,景元帝要去上虞苑避暑。
這在從前少有之,不過,今年景元帝會有這想法,也無可厚非。
后宮剛出這樣的事,在蚊蟲繁多的時節,怕是有幾多人都會想起之前泛濫的蟲潮,去上虞苑還能松活些。
不過,這事本和他們沒什么干系。
就算能隨從出宮的,也不外乎乾明宮那些人。倘若有妃子隨侍,那就再加上她們伺候的下人根本就輪不上直殿監什么事。
可這一回,許是聲勢浩大,景元帝要移駕居住的時間較長,所需人數之多,直殿監也要出幾個人。
這消息一出,無疑就讓人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別說是在皇帝跟前露臉,縱是出宮去,對他們這些小太監來說,也是少有。
而今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一個兩個都心生向往。
驚蟄呢
他則是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如果不是容九是御前行走,景元帝一去上虞苑,他就得孤身一個,不然驚蟄是沒什么興趣的。
那頭廖江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驚蟄。見他一直不怎么說話,就主動問道“驚蟄,難道你不想去”
驚蟄笑了笑“能不能去,也不取決于我的想法,還是得看掌司是怎么想的。”
驚蟄這些日子,在直殿監,可算是出了個大風頭。
就在幾日前,乾明宮突然有賞賜來。
好些宮人浩浩蕩蕩抬著不少東西,進了直殿司的大門。
待散去后,直殿監的人才知道,這些東西,全都是賞賜給驚蟄的
好似驚蟄牽扯到了黃家的一樁舊案,如今黃家出事,許多事情都被重新清算,自然也包括驚蟄這宗。
連帶著驚蟄的身份,都被提了,如今是二等太監,俸祿卻是漲到與大太監相同云云過去好些天,這樣的傳聞,都是直殿監的熱門話題。
驚蟄不是不知道,他們看來的視線,總有幾分好奇,許多人更是為此,話里話外總在刺探驚蟄家里的事。
這著實叫人有幾分厭煩。
乾明宮來人,是在驚蟄的意料之外。
可他并不討厭。
盡管這的確給驚蟄平靜的生活帶來些許麻煩,可在那諸多補償的賞賜里,驚蟄看到了最為重要的一件東西。
關乎岑家的新判決,也夾在了其中。
包括將岑玄因的尸體重新安葬,地址在何處,以及為跳水的柳氏與岑良都立了衣冠冢等等,這些,才是對驚蟄真正的寬慰。
那些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不知處理這事的是哪位官人,往后驚蟄要是知道,定要給他立個長生牌位。
吱呀一聲
門后,幾位掌司魚貫而出,門外的小太監紛紛不說話,低下頭跟上了各自的掌司。
驚蟄跟著姜金明的身后,就聽到他指點“三日后,去上虞苑的隊伍即將啟程,你收拾幾件衣物,隨著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