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似乎并不喜歡,將自己經受的苦難挖出來,讓人知曉,旁人也就算了,可唯獨驚蟄,卻是不想讓他知道太多。
為什么
這是一種非常尋常的交流。
人總是會關心自己在乎的人。
自然而然的,也想知道他們的身體健康,他們的安全,這只不過是關心,并不帶任何的目的。
“你會難受。”容九淡淡說道,“反正你這樣的人,長出來的心,也是軟的。”
誰的心不是軟的
就算容九號稱鐵石心腸,可他的心腸挖出來,不也是柔軟的嗎
驚蟄想笑,卻又帶著點古怪的艱澀。
他將男人的手扒拉下來。
“可你若不與我說個清楚,自己一個人熬著,有時候情緒發作起來,我不知緣由,我們還是會大吵一架,這不還是會讓我難受嗎”驚蟄故意這么說。
容九淡淡“不會。”
驚蟄挑眉看他。
“來見你前,我會將大部分的情緒都發泄出去。”容九的聲音,帶著某種奇怪的違和感,“不會傾瀉到你身上。”
傾瀉
驚蟄敏銳意識到,容九在用詞上,帶著一種令人冰涼的精準。
如果他每次面對他的情緒還是經過掩飾之后才能擁有的,那倘若他真的無所顧忌徹底發泄出來,那又會是一種怎樣可怕的境地
這不免讓人有些恍惚。
大概,他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容九在來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吧。
雖然他很喜歡容九,并不代表他能夠接受容九做出來的許多事情。他沒有辦法改變他這個人,那么有些事情最好永遠都不要知情。
不然,那會有些可悲。
驚蟄嘆了口氣,然后,又嘆了口氣。
看他低頭的模樣,有些像條失落的小狗。
不僅是因為容九,也是為了剛才的事。
世事無常。
他不是第一次品嘗到這種苦味,卻仍是難受。
容九揉了揉他的頭。
“我下次,”男人的聲音透著勉強的力道,會克制些。”那嗓音帶著兇狠,仿佛想咬碎他剛剛說的話。
這近乎一個不太明顯的道歉。
驚蟄沒忍住,“如果,剛才我們真的沖到乾明宮去,那會如何”
容九沉默了一下,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停頓,仿佛在片刻之間他整個人都空白了。然后,他露出一個古怪,森然的笑。
是的,哪怕他在笑。
可那是一種驚蟄,幾乎從來都沒有看過的笑容。
有點血腥,有點殘忍。
“是啊,驚蟄,”容九輕聲感慨,“是得慶幸,方才沒有去乾明宮,那不然”
他低頭,看著幾乎無知無覺的驚蟄。
“那就會是另外一個局面。”
驚蟄咽了咽喉嚨,真是叫人害怕的寒意。
“好了,我們還是來說一說,剛才的事。”容九輕易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什么事”
容九揚眉,冰涼的手指,點了點驚蟄的唇。
“剛才你想說,卻沒有說出來的話。”
驚蟄的確會因為種種事情而情緒有變化,卻甚少會有那種明顯到叫人發覺的身體動作。
他向來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緒,不過在親近的人面前倒是一覽無余。可再是怎么隨便,都沒到這種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那只能說明驚蟄想說的話,非常重要。
也是為此,容九才勉強壓住那種肆虐的惡意。
驚蟄沒忍住又踹了一腳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