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
驚蟄躺在床上,有些出神地看著陌生的環境。他身下躺著的是柔軟舒適的床鋪,身上蓋著的被子蓬松柔軟,讓人睡得甚是舒服。只是他從來沒有睡過這么大的床,當然,也不會這么精致華貴。
他慢慢坐起來,沒有去看那垂落下來的床帳外,又是怎樣的畫面,而是有些沉默地低頭打量著自己。
他的頭冠都被解
開了,已經被梳洗打理過的頭發蓬松垂落下來,身上的衣服更是全部都被換掉了,非常貼身合適,與之前容九送給他的東西是同樣的材質。更別說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過了,還能夠聞到淡淡的藥香味。
好吧,關于這衣裳的布料又一個鐵證。
事到如今,驚蟄可不會去否認這些幾乎遍布各地,攤開來任由他發現的線索。
所以,他過去這一兩年的時間內真的在頻繁和景元帝談情說愛
哇哦,驚蟄艱澀地想著如果明雨知道這件事會說什么,或許那一切的談話會從“我就知道”“你總是會惹麻煩”開始,然后他們兩個人會大吵大鬧,最后又會坐下來,明雨最終還是會決定幫他。
驚蟄抱住自己,如果他和容現在的麻煩,也能這么輕而易舉解決就好了。
“在想什么”
一如既往,這個男人的出現,總是能那么悄無聲息,那么戲劇化。
驚蟄之前總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鍛煉出來這身武藝的,這簡直像是有個世外高人藏在他的身邊,當他的隨身師傅現在來看,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想明雨。”
驚蟄悶悶不樂地說著。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到了異樣的平靜。
在男人出現之前,一切也都很安靜,但是那種安靜是靜謐的,沒有任何異樣,雖然不太熟悉,可的確能讓人覺得舒服然而現在卻是一種可怕扭曲的僵冷,就仿佛驚蟄說出來的那句話,帶著可怕的毒液。
明雨
驚蟄輕聲喃喃著,有什么東西一瞬間劃破了空氣,如同雷擊一般刺激到了他,讓他整個人從麻木呆愣的狀態活了過來。
他猛地抬起頭,對上床邊的赫連容。
穿著冕服的景元帝,頭戴冠冕,雍容華貴,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模樣。遙遠得,仿佛是世界彼端的人。
可那寬大的床帳卻垂落在他的身后,將這處地方與外頭隔開來,仿佛這方小天地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看到了男人的臉色。
他看著面無表情,但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美麗臉龐上帶著徹骨的寒意,就仿佛是被凍結的冰塊層層凝聚起來的冰雕,連一絲一毫的活氣也沒有。
驚蟄語氣艱澀著,放仿佛那是一句無比難開口的話,“你想殺了他”
就因為剛剛他提及到明雨
不不,不只是這樣。
驚蟄記得,曾經有過那么幾次,容九表露過,不太友善的言論。
對他的朋友。
那并不是嫌棄厭惡,或者是瞧不起之類種種的態度,而是另外一種完全負面的暴戾的情緒。
早在那么久之前,他已經有過這樣的情緒,有過這樣的念頭,甚至有可能曾經試圖動過手。
驚蟄的心跳,瘋狂地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