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說不下去。
從乾明宮回來后,他們時不時就會有這種恍惚,大概是乾明宮之行,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屬實太多。
“其實,掌印太監曾找過我,”廖江欲言又止,“看起來,是打算另外選人。”
雜務司這些天,都一直是廖江在撐著。
身為掌司的驚蟄不在,大小事務都找上了廖江。然而廖江不過二等太監,許多事情他無權經手,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只得去尋掌印太監。
而后,廖江就從那掌印太監的嘴里得到這個暗示。
掌印太監,唯獨跟他這么說,便是下個人選有可能是他。
慧平笑了笑“雜務司里的事情,你怕是最熟悉的,由你來接手,理所當然。”
廖江說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誰不想做掌司
爬到這個地位,廖江往后只要不弄出亂子,基本可以高枕無憂。然而,一想到這個位置,是驚蟄離開后才得到的,廖江就怎么都不得勁。
兩人回到雜務司,廖江左顧右盼,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是不是嫌棄驚蟄哈,但他到底是個太監,現在陛下貪圖新鮮把他留在身邊,要是日后驚蟄可怎么辦”
慧平聽出廖江話里的擔憂。
慧平跟著沉默了會,咬著唇說道“我覺得陛下應當,不會這么做。”
“為何”
“你就當做一種直覺”
幾乎是在同個時間,雜買務里,鄭洪與云奎也在進行著一場類似的談話。
“鄭洪,你覺得那位不會這么做,可你看過后宮那么多娘娘的下場嗎”云奎的聲音猛地拔高,又再度降低,“我看你是不記得了”
要是記得,就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后宮這幾年里,死了多少人
命如草芥的宮人就罷,那些娘娘們呢
就算爬到了高位上,真要出事,也是說沒就沒。
景元帝對待她們,根本沒有半點憐惜。
云奎只要一想到這點,就連呼吸都感覺困難,他清楚那一天驚蟄的表情,他認真起來的時候,就會那樣安靜地笑。
看起來平靜從容,只
要驚蟄下定了決心,誰都無法勸說得了他。
鄭洪卻只是搖了搖頭,沉默著不說話。
他曾經給驚蟄送過許多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替容九給驚蟄送的。鄭洪很少見到容九,每次東西都是直接出現在他的屋舍里,那特有的形式與東西的樣式,足以讓鄭洪判斷出這東西到底是給誰的。
每次,每次,鄭洪雖然會笑罵驚蟄的黏糊勁,但心底,他也覺得驚蟄這朋友做得可算是不錯。
容九曾給驚蟄送過許多東西,卻少有名貴,華而不實的物件。驚蟄的身份地位不允許擁有的物件甚少出現那是景元帝,若那些東西是經過他自己挑選,那至少意味著他待驚蟄,也有那么一點真心。
就算只是在做戲,只是起了興趣,但是這樣的趣味,已經持續了兩年有余。
這就夠了。
最起碼,在這深宮大院里,已是足矣。
“哈湫”
驚蟄小小打了個噴嚏。
他揉著鼻子,將剛剛喝完的藥碗放到邊上去,這沖天的味道真是不管多少次都很難適應。
這是調養身體的藥。
不過這一回吃完后,驚蟄就無需再吃。
一想到這,驚蟄總算高興些。
他給自己挑了塊甜滋滋的桃花糕,啃了一小半的時候,石黎從外面進來,朝著驚蟄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