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男人,“委屈”這種情緒,未免顯得過分軟弱。
或許可以憤怒,可以漠然,唯獨不該有委屈。
但原來,只有被人看見的,才叫委屈。
“這些無所謂,我都習慣了。”孟弗淵平聲說。
“憑什么要習慣呢”
陳清霧知道自己這一句并非在質問孟弗淵。
展廳里燈光分外潔凈,是極具科技感的冷白色調,她在這種光線里,面頰有種無血色的蒼白。
孟弗淵還是覺得她情緒
不對勁,低頭,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怎么了,清霧”
“沒事”陳清霧收斂心神,“我們走吧”
“等等。圣誕禮物沒送給你。”
陳清霧動作稍頓。
孟弗淵抬手,按了按她身后的鍵盤。
她不由地轉身去看,孟弗淵修長手指輕懸于鍵盤之上,飛速敲擊,屏幕上光標閃爍,代碼快速滾動。
最后,他輕抬食指,按下回車鍵。
“咔”的一聲輕響。
陳清霧循聲看去,卻見那靜止的機械臂啟動,一百八十度轉向,上方的懸吊系統伸展,“手臂”展開,伸向不遠處。
那里放了一只瓦楞紙箱。
“手臂”與紙箱上方懸空,“手指”下落。
停頓一瞬,那“咔噠”的聲音是扣住了什么東西。
她仿佛情不自禁地睜大了雙眼,屏住呼吸。
“嗡”的一聲過后,“手臂”抬了起來。
懸吊系統回收,“手臂”收回,穩穩地停在她面前的“手”中,捧著一束鮮紅欲滴的玫瑰。
陳清霧怔忪地伸手,接過了那束花。
六年,他才獲得送她玫瑰的資格。
孟弗淵的聲音,沉沉地在她身后響起,“過去六年,我曾無數次沖動想要攔住你,告訴你這句話”
陳清霧下意識追問“什么”
“別一直看著他,也請看看我。”
心臟恍如跌進深淵,溺水求生一般地疾速跳動,以至于無法呼吸。
陳清霧手指微顫,難以克制。
她幾無猶豫,放下花束,倏然轉身,踮腳,一把揪住了他襯衫的衣領。
孟弗淵瞳孔張開。
在一片嗡響的空白中,意識到,挨上他嘴唇的,是一個吻。
溫熱相貼的觸感,分外虛幻。
他閉了閉眼,沉沉呼出一口滾燙氣息,驀地伸臂,撳下一處按鈕。
四面玻璃頃刻霧化,隔絕所有視野。
下一瞬,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在臺面上坐下。
摘了眼鏡,隨手一扔。
手掌按在她腦后,傾身,兇狠地含住她的唇。
一瞬身體失衡,仿佛將要往后倒去,陳清霧本能伸臂,緊緊抱住孟弗淵的肩膀。
已然瀕臨窒息,卻覺齒關被撬開,舌尖侵入,不留任何余地,奪盡她的最后一點呼吸。或許,是知道此刻她根本不打算推拒,甘愿同他一起下沉溺亡。
挨近的胸膛里,心跳共振,仿佛山崩海嘯。
劇烈得心臟都在隱隱震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