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料到的開場。
但陳清霧沒問什么,點了點頭。
當然疑惑過,也曾經問過廖書曼,淵哥哥不會不是親生的吧。廖書曼說簡直無稽之談,孟弗淵是她看著從產房里抱出來的。
“他們是相親結婚的。我爸那時候和初戀因為家庭原因分手,在長輩安排之下,跟我媽相親,三個月之后就結婚了”
結婚之后,夫妻二人關系一度非常冷淡。
或者說,是孟成庸單方面的冷淡。
孟成庸最早在機電廠里工作,祁琳是廠里的人事。她一早就對孟成庸有好感,于是拜托了媒人幫忙牽線搭橋。
原本以為的幸福新婚生活并未出現,一切都味同嚼蠟。
這般持續了三年,某天,孟成庸與初戀重逢了。
那時初戀剛離婚,整個人意志非常消沉。孟成庸無法棄之不顧,于是忍不住來往照拂。
后來,孟成庸下定決心,準備和祁琳離婚,與初戀重拾舊愛。
就在這個時候,祁琳發現自己懷孕了。
雙方家庭輪流施壓,又加之拿掉小孩終究于心不忍,孟成庸最終選擇了放棄初戀。
而他真正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
那對于祁琳而言,是無法形容的五個月,每日都在屈辱與煎熬中度過。
而當孟成庸好不容易決定重返家庭,又被外派非洲三個月。
整個孕期,幾乎是祁琳獨自一人撐了下來。
早產時他也未能及時趕回身邊。
甚至,孩子的名字都是祖父幫忙取的。
后來,孟成庸出差回來,又辭去了廠里工作,下海經商。
兩人在相互扶持之中,事業騰達,感情也持續升溫。
在兩家家長看來,那就是“先婚后愛”的典范。
這種情況之下,兩人生了第二個孩子,也就是孟祁然。
滿懷愛意與期待出生,連名姓都要昭彰體現。
祁然沒有出生之前,孟弗淵并不覺得自己遭受了多大的不
公,因為傳統觀念里,都覺得男孩不能溺愛,應當嚴格教養。
有了祁然作對比,他才漸漸體悟,父母對自己總是多了幾分冷淡,少了幾分天然的親密。
那時候依然沒有多想,以為自己是家中長子,承受更多責任實屬理所當然。
直到十六歲那年,去祖父家里整理書房,在舊書里,無意發現被祖父沒收的,孟成庸與初戀的往來書信。
那里面完整記載了他的掙扎,爭取,以及不得已的放棄。
那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哦,原來自己的誕生,一開始就那么不合時宜。
倘若沒有他,父母早已離婚,各自人生重啟。
而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醒目的污點。
既提醒了孟成庸放棄初戀的窩囊無能,又提醒了祁琳委曲求全的卑微心酸。
“你高二的時候,開始戴眼鏡,就是因為”陳清霧啞然失聲。
孟弗淵點頭。
不想再被任何人看出,自己將目光投向父母和祁然時,那偶爾還會無意間流露的羨慕。
然而,孩子面對家長總是弱勢,哪怕再被輕慢,還是會下意識討好,尋求認同。
當他明白自己無法獲得無條件的偏愛時,似乎就剩下了,成為世俗意義的優秀的人,這一條路可走。
而在強迫自己變得優秀之時,他逐漸習慣隱藏情緒,審視周遭。
那種對祁然的羨慕,在天長日久的,只有自己獲得第一名才會得到嘉獎的循環之中,漸漸的越來越淡。
本以為再也不會羨慕任何,直到二十六那年,又猝然地喜歡上了陳清霧。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孟祁然的對照樣本,他優秀又成功,但失敗得一塌糊涂。
“不是這樣”陳清霧只覺喉嚨發梗。
孟弗淵伸手按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先聽他說完。
“祁然十二歲差點溺水,我也有責任。”
這件事,陳清霧一直知道。
那天祁然在深水區游泳,腿突然抽筋,孟弗淵進屋接電話,沒聽到他的求救。
祁然嗆水嚴重,差一點沒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