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真心,你要是真心對我好,就回去同你母親說,咱們兩個的親事,作罷了吧。”
“怎么能作罷呢”
賀延急得臉都變紅了,“依依,當初你說你欣賞我身上有詩書氣,這才不到半年,你怎么就”
那是她見識少,才把賀延當成寶。
柳依依清晰地記得,前世她哄得賀延對她一往情深,可他那個母親死活不愿意來提親,非要拖到明年科舉。
可惜她這樣好的女子,是不必單等著一個人的。
沒等到春天,她就上京去了。等賀延落了榜,賀家愿意上門提親的時候,她早已經與晏郎定情。
一個注定落榜的廢物,才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柳依依趾高氣昂道“賀延,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大氣,你若真心愛我就該放手,絮絮叨叨問那么多,別說我了,是個女子都不會喜歡這樣婆婆媽媽的人。”
一連串的指責讓生性儒雅的賀延無法招架,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我,我”
柳依依立馬又說“瞧瞧你的樣子,這樣一點小事就讓你這樣沉不住氣,我怎么敢把我的一生交給你。”
賀延低下頭,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往日溫柔可人的戀人忽然對他換了一副模樣,牙尖嘴利,滿是嫌棄,怎叫他不傷心。
假山后,柳云溪閑庭信步的散步到這兒,遠遠的就聽見柳依依在訓斥賀延,把一個讀書人堵得話都說不出來。
她沒走出去,不打算摻合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只站在假山后聽熱鬧。
零星聽了幾句,不由得驚嘆。
從前竟沒發現,柳依依貶損人這么有一套。
先把人否定到崩潰,再用他的崩潰否定他自己和沈晏御下的說辭一模一樣。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想來柳依依是待在沈晏身邊耳濡目染,自視甚高,這些貶損人的把戲學的倒是快。
聽著柳依依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沈晏那張極度失望又無可奈何的臉。
那時他坐在房中,一副痛心的表情。
“我把事情交給你,是信任你,連我的命也壓在了你身上,這樣你都辦不成,是想要我死嗎。”
“一點傷而已,越是痛,才越清醒,難道你想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一覺睡死”
“你就是太不懂事了,離了我,誰會包容一個辦事不利的蠢貨”
話語如刀如刺,深深的扎進人心里,就連從窗外路過的柳云溪無意中聽了幾句,也覺得很不舒服。
她停在窗外偷看,好奇是誰犯了多大的錯,能被好脾氣的沈晏如此訓斥。
視線透過窗戶的縫隙,隱約瞧見昏暗的房間中,沈晏的面前半跪著一個漆黑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身材纖瘦,細長的黑發扎成馬尾在腦后,連發帶都是黑色的。
就像個影子,很容易被埋沒在昏暗的光影中,除了膚色和一身的黑,身上沒有任何一絲色彩,也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緒。
青年只是低著頭,良久才發出聲音。
“兄長,我知錯了”
他說話的時候,柳云溪才注意到那張臉,白皙的肌膚,無神的眼睛,時刻緊繃著的身軀,仿佛沒有生命的木偶,疲憊、干枯。
青年很敏銳,視線偷偷瞟來窗邊,微側過臉,是注意到了她在偷看。
柳云溪趕忙收回視線,從窗邊離開。
她看到了。
在躲開視線之前,那張臉在她腦海留下了短暫一瞬的記憶。
本以為不會再記起那人的面孔,可她還是想起來了。
因為生的太美,即使只看一眼,也不會忘記。
他是,是玉衡
沈玉衡
他是沈晏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