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說他叫玉衡,那自己這樣喚他就是了。
少年半瞇著眼睛,幾乎要在她身上睡過去,聽到了她認真的提問后,閉上眼睛,緩緩答。
“因為你抱過我。”
聞言,柳云溪眨了下眼睛,默默將抱在他后背的手松開了些。
抱都抱過了,現在收手已經晚了。
她只是在馬車上扶了他,意外的抱住了他而已,這么一點小事,何必如此記掛。
漸漸的,她沉默了。
一個母妃早逝的皇子,不得皇上疼愛,只能依賴皇兄和皇兄的母妃,若是沈晏待他好,他必然能像正常人一樣長大,可惜
沈晏對他似乎并沒有那么好。
長期被忽視、缺愛的孩子,寡言少語,畏畏縮縮,碰見一個稍微對他好一點的人,就會視若珍寶,盲目信任。
就像她在娘親剛過世的時候,悲傷、茫然,也會把奶奶當做知心的依靠,無話不談。過了大半年才發現,奶奶照顧她的心情,只是為了讓她多給柳依依行方便。
一片真心,所托非人。
她與沈玉衡竟是同病相憐。
沉思片刻,柳云溪輕撫他的頭發,輕聲道“既然你愿意,那就留在這里吧。”
在這里,留在她身邊。
如果她不管沈玉衡,那他傷好之后回到京城,還是會成為沈晏的棋子,被打壓,被利用,為沈晏的野心付出一切。
她留下他,何嘗不是提前折斷了沈晏的一條臂膀。
沒有她柳家的真金白銀,和沈玉衡明里暗里的出生入死,沈晏想做皇帝也沒那么容易。
她是該留下他,對他好。
柳云溪長舒一口氣,心中擰巴
的結終于解開了。
她揉了揉已經發麻的腿,一手攬住少年的后背9,一手從他大腿后環過,把人抱在身上,摸黑站了起來。
“唔”
昏昏欲睡時,身體突然懸空,少年小聲驚嘆,往她身上扒得更緊。
懷抱著少年,柳云溪掂量著他的體重,感覺比初次抱他時重了一點得多喂他吃點好的,他的身量比起同齡男子,還是太瘦了。
墻角距離床榻只有幾步遠,她沒費什么力氣就走到床前,俯身把少年放到床上。
后背緩緩貼到褥子上,環在在胸膛上的手臂卻沒有垂下去。
低頭看他,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
困倦的睡衣在他眼中蒙上一層朦朧的迷離感,像透過薄紗的光,欲語還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拉拉扯扯,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柳云溪習慣了多想,現下被少年緊抱著不松手,又是在頗為私密的床榻上,瞥見那驚為天人的容貌,輕易就被勾起了那個困擾過她一陣子的美夢的回憶。
還真像,和夢里那副黏人的模樣,實在太像了。
好在她是清醒的,少年身上也還穿著寢衣,不至于真叫人拋棄理智。
“放開,睡覺。”她冷靜地說。
沈玉衡困的厲害,越是困倦就越害怕此刻的溫存只是將醒前的一個夢。
他舍不得松手,更害怕夢醒。
眉眼顰蹙,對著這個幾乎跟他沒有關系的少女,大著膽子問了句“你走了,是不是就不來了。”
問的還挺理直氣壯。
柳云溪被他給問笑了,雙手撐在他臉側,上半身伏在床榻上,反問“這里是我家,我為什么不來”
她換了姿勢,在兩人之間撐開了些距離,沈玉衡沒辦法掛在她身上,只得躺在榻上,余下兩只手還在她衣服上抓著,不肯松開。
被少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自覺的臉紅,眼神躲閃。
“你昨天沒有來,今天,也差點沒來。”
聲音越說越小,嗔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