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沉默如風平浪靜的海面壓著底下陰暗的漩渦,在兩人之間蔓延。
在漩渦撞上前,楚驚瀾率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當無事發生。
蕭墨捏著笛子,心一橫,閉眼挨上吹孔,嗶地一聲吹響
剛說他最近有進步,就破了個大音,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讓楚驚瀾這個習慣他調子的人都渾身一震,回憶起了最初那段慘烈的日子。
但他沒扭頭去看蕭墨,因為他知道蕭墨為什么吹破了音。
蕭墨也給刺耳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撤開唇,干巴巴咳了聲“失誤了,再來。”
反正碰都碰了,蕭墨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只要我不在乎,就沒什么能讓我尷尬。
而且以后用楚驚瀾身體吹笛子的情況應該挺多的,要習慣。
蕭墨這么想著,橫笛一吹,又破了個音。
叮,積分20
蕭墨“”
他放下笛子,撤掉隔音結界,淡然端坐好“我想了想,今日不適合練笛子,我還是看心法吧。”
楚驚瀾“嗯。”
這種時候默契又有好處了,兩人都悄然把方才那頁揭過,只要誰都不提,就很自然能翻篇。
都很能演,不愧是你們。
蕭墨接下來苦修心法和其余功法,在講道開始前倒數第二天,幻劍門的大部隊來了。
他們乘飛舟而過,越過山下眾人,直往前去,這兩日門派飛舟很多,大家見怪不怪,只是發現是幻劍門的飛舟時,蕭墨多看了一眼。
他神識覆蓋范圍遠,能看得到。
下面已經沒有可以停靠飛舟的空地,于是弟子們御劍而下,蘇白沫就跟在戴子晟身邊。
蕭墨只粗略掃了掃收回視線,又過一會兒,從山上行下一隊幻劍門的弟子,三個人,大約要臨時下山去辦什么事。
在他們經過蕭墨等人面前時,楚驚瀾的身子忽的繃緊。
外人沒有任何察覺,但蕭墨卻感知到了楚驚瀾一閃而過的殺意,以及他死死壓制,但青筋暴起的手背。
蕭墨傳音問他“楚驚瀾”
楚驚瀾努力讓自己視線不追上某人背影,他將頭垂下,盯著足下的地面,只三個字“楚家人。”
楚家有人在幻劍門,幫門內做事,也給楚家爭取資源,但人數不多,統共也就三個。
方才走過的幻劍門弟子里有就一個。
“楚蛟。”楚驚瀾冷若霜雪,“擅長符箓陣法,也是他,改進了我母親身上的禁制。”
蕭墨聞言,偏頭去看那三人遠去的背影,語調很輕,但幽幽詭譎“殺”
雖然不知道哪一個是楚蛟,但那三人中最高也就金丹修為。
楚驚瀾把視線從泥土移到自己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拿袖子遮了“此處大能太多,不便動手。”
下界修士最高只能到元嬰巔峰,因此元嬰是每家最后手段,輕易不會動手,但中界不同,靈氣和資源是下界數十倍,最高修為是分神巔峰。
來學宮聽講的,每個大門里都有元嬰壓陣,幻劍門一行五十人,就有五個元嬰,更何況學宮里還有分神期的修士在。
若是因為一時沖動就在這里暴露了,得不償失。
他不能因為一個楚家人的命,就失去對楚家滿門復仇的機會。
害過母親與他的,豈止一人。
但蕭墨卻開口了。
“我有個這兩日新學的功法,大概率不會被發現。”他明明還是平日里的語調,卻仿佛天然帶上了層蠱惑力,心魔問他,“要聽聽看嗎”
楚驚瀾抬起眼。
“聽。”
楚驚瀾沒有猶豫,該忍時他可以忍,能殺的時候為什么不殺
既然有辦法,他當然不會拒絕。
恨不會消失,但可以用血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