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方才讓奴婢送了盞茶進去,之后再沒喚過。”冰蘭躬身。
“今日天如此燥熱,這孩子關在書房中好半晌,別中了暑氣。”柳氏擔心不已,步子一轉又連忙朝西廂房而去。
盛葉舟身子骨不好,所以夏日里不能用冰,西廂房又建得低矮,自是更加悶熱。
盛禺山一聽也有些急色,自天越發燥熱后,大房心痛自己孩子,將人全接回院中避開暑氣,整個院子中只有盛葉舟還留在此處繼續居住。
“平日里總瞧見老二念著葉舟,怎的這幾日反倒見不著人。”柳氏低聲埋怨。
“老二受文令點撥,去南邊做買賣了,估摸著這些日子回不來。”
“做得甚買賣成日里不著家。”
兩人幾句話間,西廂房的書房已近在眼前。
院前安靜的只剩墻外蟬鳴,柳氏一聽孫兒沒半點兒動靜,心中更是焦急。
“舟兒”
“噓”
往前邁的步子一停,盛禺山拉著柳氏放輕腳步,往窗前走動幾步。
伏在案前的盛葉舟緊緊抿著嘴,還未干透的長發散在腦后,左手略顯笨拙的正在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書案一側已堆了好些紙張,歪歪扭扭寫滿了字。
因不熟練,袖口難免沾上不少墨汁,連帶著手指之上也有點點墨色。
“這孩子竟然只著中衣就出房了,再受寒可如何是好”柳氏可看不見其他,只擔憂孫兒身子。
因為炎熱,盛葉舟就選了件透氣的麻衣當做袍子,柳氏眼神不好,所以瞧著還以為他只穿著件中衣。
立于妻子身旁的盛禺山神色掩在廊下陰影中看不分明,這回柳氏往前走他沒再阻攔。
兩人往前一步,柳氏怕驚嚇到人,開口時聲音很輕“舟兒”
盛葉舟緊抿雙唇,執筆寫完根本看不清是何字的最后一筆,這才抬起頭朝柳氏糯糯一笑“祖母。”
“這才去書院兩日,怎的清瘦如此之多”
盛葉舟一抬頭,柳氏瞬時覺得孫兒圓乎乎的臉好似消瘦不少,心痛得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盛禺山忽地垂下頭溢出抹復雜笑意。
萬般滋味涌上心頭,看到恨不得抱在懷中長大的孫兒如此刻苦,既心疼又覺著欣慰。
長孫十六歲的年紀需得耳提面命才能安坐片刻,前些日在國子監受創之后更是消沉頹廢,連書院都好些時日沒再去。
近些日來盛禺山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放在長孫身上,自然而然就忽略了盛葉舟這邊。
而本該七歲八歲狗都嫌的年歲,孫兒倒像是個大人般將自己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根本不用長輩操心。
“祖父。”盛葉舟跳起來,摟住祖母胳膊,故意扭著身子撒嬌“祖母,您讓冰蘭給書房里放點冰可好。”
“好好好,今夜我就讓人送來。”柳氏不敵迅速敗下陣來,轉臉便將片刻前擔憂孫兒受寒的心丟到了一邊。
“你這小子,慣會撒嬌。”盛禺山搖頭輕笑。
至于書案上孫兒寫的字,忍著心中好奇他硬是一眼未瞧。
這就是當初為何盛禺山不親自給孫兒啟蒙的緣由。
只要是出盛葉舟之手,他就覺得甚好。
分不出好壞,開不了口指正,又狠不下心責罰
還如何教導其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