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榆木坡,趙宅。
拜師成功的老老少少又齊聚在院中。
一襲青色袍子的趙衍立于院中,面上又是那么副冷冷淡淡之色,仿佛昨夜罵盛禺山吼得臉紅脖子粗的那人根本不是他。
“東西廂房的屋子,你們自己商量住在何處,屋子收拾妥當后就去后院廚房準備夜飯。”
三個學生拱手,盛葉舟抬眸瞟了眼盛建宗。
果然見老父親耷拉著眉毛,特別是聽到那句還需親手準備夜飯時一副恨不得自己挽袖子幫忙的著急模樣。
“人已送到,你們還杵在在這作甚”
“老夫還有些話交代孫兒,還請先生寬容片刻。”
見趙衍已開始趕人,盛禺山深知不能再留下去,萬般不舍終有分離,走之前他還想與孩子多說幾句話。
“快去快回。”趙衍甩袖折身回堂屋,抬步跨入堂屋前還沒忘記提醒盛禺山“莫忘記你說的好酒。”
“老夫回府就派人給先生送來。”
趙衍嗜酒,盛禺山就投其所好,允諾送上土法佳釀解其酒蟲,至于金銀美服,反倒是毫不在乎。
盛葉舟將包袱隨意放到石桌之上,忙跟著祖父往門外走。
盛府馬車就停在牌坊外,一行人走到車旁,各自散開聽長輩臨行前的囑托。
“舟兒你就安心在此讀書,其余之事祖父祖母自會安排妥當。”盛禺山心中不舍,眸底滿是濃濃愁色。
盛葉舟出生就在他與柳氏膝下撫養,從個吃奶娃娃長到如今的翩翩少年郎,花費心力比任何子孫都要多。
操心的多,當然就最為偏疼這孩子。
以往上哪去都帶在身邊的孩子突然要獨自離家,怎叫他舍得。
擔心太多一時竟無從叮囑起,臨了臨了只能抬手捏捏孫兒的耳垂,萬般不舍化作聲嘆息隨風飄散。
“孫兒省得,祖父您要保重身子。”盛葉舟淡淡笑著,說著特意眨了眨眼“您與祖母說,等修沐孫兒就回府拜見祖母。”
出府時說好是來看看情況,沒曾想他一來就不回去了,不知柳氏還要如何埋怨祖父與父親。
“若是撐不下去就給府中寫信,爹來接你。”盛建宗忙不迭插話。
盛禺山橫了次子一眼,卻無法張口呵斥,只得輕咳兩聲當沒聽到般背過身去“你們父子說上兩句吧。”
望著祖父上車,盛葉舟笑瞇瞇地抬起雙手合攏。
要錢
“為父現在身上就這些銀票,等回府之后再派人給你送。”盛建宗干脆將荷包塞給盛葉舟,想著想著還覺不夠,又將發髻之上的玉簪拔下一股腦塞過去“若是錢不夠花,就將玉簪子當了,興許還能換個百兩。”
盛葉舟哭笑不得,拿了荷包將簪子還回去“爹,羅平縣與安義府又不是相隔千里,若是沒銀子花兒子會給您寫信。”
“哎”
盛建宗狠嘆口
氣,最后才在盛葉舟半推半攙之下進入馬車。
目送兩位依依不舍的長輩與哭哭啼啼的張劉走遠,盛葉舟也跟著重重嘆口氣。
“走吧。”
兩個真小孩哭得雙眸通紅,還是盛葉舟出聲帶頭折返趙宅,他們才一步三回頭地跟上。
趙宅門口,趙衍頭戴斗笠,坐在牛車之上。
“為師上城尋個木匠,你們收拾好屋子就去做飯吧。”趙衍溫聲道,許是想起幾個少年剛離開長輩心中難受,說話時終于不再是那副冷淡的語氣。
鞭子揚起,輕輕一抽牛背,老牛邁開四蹄朝前,只留下四個少年大眼瞪小眼地留在門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