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已然準備妥當,專門從都城運送而來,魏王還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前來押解,只需要晉良交接便是。
公子無忌被除去冠冕,退下官服、摘去革帶,只留一件并不怎么體面的素色長袍,登上囚車,準備押上枷鎖。
“等一等。”公子無忌突然開口。
“公子,”負責押解的心腹道“若有甚么想要辯解的話,小臣私以為,還是請您回了都城,當面與王上分說罷”
公子無忌搖頭道“無忌并非想要辯解甚么,辯解也要給有耳朵的人聽,不是么”
“你”那心腹氣急敗壞,瞪了一眼公子無忌。
公子無忌道“無忌有兩句話,想要與大將軍私下分說。”
心腹看向晉良,有些個納悶,道“公子您說笑了,小臣看啊,大將軍未必想與公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晉良涼颼颼的道“你是大將軍,還是我是大將軍”
心腹嚇了一跳,連忙道“將軍是,將軍是”
晉良冷聲道“滾下去。”
心腹雖有不甘,但還是忍氣吞聲的遠離,其余人全部進入了幕府,一時間營地的空場上只剩下晉良與公子無忌二人,還有一輛囚車
晉良冷漠的道“公子有甚么臨終遺言,可以分說了。”
公子無忌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正如大將軍所說,無忌此去,怕是時日無多,只是無忌有一事放心不下”
晉良冷笑一聲,擺出這副慈愛長輩的模樣,是給誰看他并不接話。
公子無忌繼續道“大將軍的身邊,多半是老將軍的部將,只是這些部將,有些初心不改,有些已然變了初衷,他們表面上是為了給老將軍報仇,因而才仇視于無疾,內地里實則只是想
要挑撥離間,一旦大將軍行差踏錯半步,便會迫不及待的將大將軍從將位上拖拽下來,還請大將軍小心一二。”
“怎么”晉良嘲諷的道“你這才是挑撥離間罷臨死還要挑撥我與部將的干系這些部將,都是曾經跟著恩師出生入死之人,哪一個不比你的嘴臉好看”
公子無忌苦笑“無忌知曉,大將軍聽不進去,但無論如何,無忌必須要說,畢竟此次不說,再無這種機會大將軍,便當是逆耳忠言,千萬、千萬放一些在心上”
晉良越聽越是煩躁,冷聲道“我看你是死不悔改。”
說罷,轉身便走。
“等等”
晉良不耐煩“還有甚么事”
公子無忌垂下眼目道“還有一件私事,無忌懇請大將軍成全。”
晉良頓住腳步,不知怎么的,公子無忌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復雜,便仿佛只瞧前面有火,卻一定要飛蛾撲火一般,無助且壯烈。
晉良冷聲道“快說”
公子無忌幽幽的道“無忌此次有死無生,還不知是個如何死法,請大將軍看在無忌曾經救將軍一命的份上,可否給無忌一個解脫,也能讓無忌免受一些折辱。”
“那讓我殺了你”晉良驚訝道。
公子無忌道“不必臟了大將軍的手,只求大將軍給無忌一顆藥,若是回都途中另有變故,無忌也好輕松一些。”
晉良死死的盯著公子無忌,一句話不說,轉身便走,恨不能拿腳踹門,踹開帳簾子入內,過了一會子,又從里面黑著臉走出來,大掌按在公子無忌的掌心,似乎將甚么交給了他,還是一句話不說,轉身便走。
公子無忌連忙將藥丸收入袖中,輕聲道“無忌拜謝大將軍”
“大將軍,”公子無忌幽幽的自言自語“往后的路,只能你一個人走了”
“公子”
“長公子”
蒙武大步走入幕府營帳,匆忙的道“長公子,探子消息,因著魏軍糧草被燒一事,魏王派遣了心腹押解公子無忌回都,此時已然啟程了”
嬴政輕笑一聲“不出予所料,諸位,魏軍這不是將公子無忌主動送出來了么魏軍守衛嚴密,但是負責押解公子無忌的隊伍則不然,想要偷襲囚車,俘虜公子無忌,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