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謳者七手八腳的便要替成蟜脫衣裳,成蟜嚇了一跳,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搖頭道“不熱不熱,我不熱。”
“小君子,別害羞嘛”
“就是”
“啊呀”
謳者們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一只大手伸過來,直接將謳者全都隔開,那些謳者下盤不穩,險些摔在席上。
成蟜迷茫的轉頭一看,因著飲酒的緣故,腦海中有些鈍鈍的,反應速度很
慢,軟綿綿的喚道“哥哥”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秦王黑袍,黑著臉站在成蟜身邊,涼颼颼的掃視了一眼身邊的謳者們,不是秦王嬴政還能是誰
嬴政摟住成蟜,成蟜軟綿綿的十足順從的靠進嬴政懷中,還在傻笑“我我怕是飲醉了,好像看到了便宜哥哥”
嬴政雖沒有讀心術,但眼看著這樣的場面,自然明白是斗甯搞的鬼,道“甯君子,真是好雅興。”
斗甯微微一笑,拱起手來,讓人挑不出刺兒,道“秦王大駕,真是令外臣受寵若驚吶。”
嬴政干脆不再理會斗甯,而是看向那些鶯鶯燕燕,皮笑肉不笑的道“上次文信侯呂公宴請成小君子,派遣了十名嬖寵來伺候成小君子,那十名嬖寵的下場如何,你們可知曉”
謳者們面面相覷,嬴政已然自問自答道“那十名嬖寵,有的掉了腦袋,有的被五馬分尸,有的則是失足溺亡,總之已然沒有一個活在這世上,你們說巧不巧”
謳者們登時臉色慘白,一個個嚇得篩糠,趕緊站起來,不由分說做鳥獸散盡,一刻也不敢逗留。
嬴政見到那些謳者沒骨氣的模樣,不屑的冷笑一聲,直接將成蟜打橫抱起來,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成蟜,成蟜的手腕、脖頸之間起了微微的紅疹,一看便是方才人多,不服所致。
成蟜身子敏感至極,雖有玉佩鎮壓,但還是異于常人,因此不喜旁人觸碰,這些紅疹子起伏在成蟜白皙的肌膚之上,十足的扎眼。
嬴政不由冷下臉子來,森然的道“甯君子若是為了蟜兒好,便合該多了解了解蟜兒。”
說罷吩咐身邊的王翦道“叫醫士在路寢宮候著。”
“敬諾。”王翦抱拳。
斗甯見嬴政要帶成蟜離開,站起身來道“秦主,您這般將大行人帶走,外臣初來咸陽,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多有不便。”
“這倒是容易。”嬴政抬了抬下巴“王翦,寡人看這燕飲也差不多了,你送楚國副使回去,切忌務必要將甯君子全須全影的送回別館。”
“是,”王翦道“卑將領命。”
說罷,抬手道“甯君子,請。”
斗甯沒有法子,嬴政已經把話頭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真的撕開臉皮,拱手道“謝秦王,那外臣告退了。”
斗甯下了畫舫,直接上了別館的輜車,王翦跟上車來,跪坐在一邊,伸手壓著腰間的佩劍,動作規矩,眼神堅定,仿佛一尊石雕。
斗甯多看了一眼王翦,試探的道“這位將軍倒是眼生。”
“卑將并非甚么將軍,”王翦道“只是跟隨王上的虎賁護衛。”
斗甯微笑“將軍自謙了,誰不知虎賁乃是護衛秦主安排的心腹干將還不知將軍高姓,是何氏族”
王翦平板的道“卑將姓王,并非高門大戶,沒有氏族。”
斗甯略微有些吃驚,在這個年代只有貴胄才會有氏,普通男子只有姓,因著姓是區
分大宗族的,而氏去區分小宗族的,連自己的小宗族都沒有,可見身份低微。
便是如此一個身份低微的年輕男子,竟然在嬴政身邊供職,而且看得出來,嬴政很是信賴于他。
斗甯眼眸微微轉動,暗自思量著甚么,便在此時,輜車猛烈的顛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