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兀自沉浸在昏睡之中,渾身無力,仿佛一片枯葉飄蕩在漫無邊際的海水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力氣終于漸漸回籠,成蟜掙扎著睜開眼目。
“蟜兒蟜兒”
成蟜似乎聽到有人在喚自己,那聲音很耳熟,一點子也不冷漠疏離,反而溫柔的仿佛三月春風,暖暖的沁人心脾。
“蟜兒,你醒了”
成蟜努力睜開眼皮,便看到了一張溫柔的臉面,張了張口“哥哥”
斗甯欣喜的道“蟜兒,是為兄,你可算是醒了,好些么感覺如何傷口可還疼渴不渴餓不餓出了好些的汗,會不會感覺冷還是熱了”
斗甯說著,伸手試了試成蟜的額頭,狠狠送出一口氣來“萬幸,熱是退了。”
成蟜堪堪醒來,還沒甚么力氣,搖了搖頭“沒事”
斗甯給他整理了一番錦被,溫柔的道“蟜兒乖,你受了傷,需好生靜養,再睡一會子。”
成蟜卻不閉上眼目,道“哥哥,這是哪里你如何在此處你可看到了晉良將軍和魏公子”
斗甯的目光微微晃動,成蟜雖然只握著半塊大儺倀子玉佩,但還是能斷斷續續的讀出斗甯的心聲。
斗甯我為趙王做事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透露給蟜兒,如今暫且瞞著他,將他帶回去,養傷要緊。
斗甯不知自己的心聲早就被看了個底兒掉,溫和的道“蟜兒,你聽為兄說。這里乃是楚國使
團的臨時營地,為兄出使之時,無意間看到你昏迷在野外,渾身是血,受了重傷,于是為兄便將你帶了回來。至于”
斗甯目光晃動“至于蟜兒你所說的其他人,為兄一個也未見到。”
“是么。”成蟜虛弱的道。
斗甯晉良與公子無忌已然被看押在秘密的牢營之中,此時還是不要讓蟜兒知曉,叫他安心養傷為好。
成蟜握著半塊大儺長玉佩讀心,稍微有些困難,加之他失血過多,身子還虛弱,讀了兩句之后,只覺得心慌氣短,說不出來的沒有力氣。
斗甯也看到他的臉色不好看,道“乖,蟜兒,你身子還虛弱,閉眼再睡一會子。”
成蟜心中思量著,斗甯俘虜了晉良與公子無忌,又在為趙王辦事,無非就是想要在闕與重擊秦軍,韓國看起來與世無爭,兩面都害怕,其實完全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就是想要看到秦國與趙國鷸蚌相爭,自己好來一個漁翁得利。
成蟜當即不動聲色,點點頭,甚至還輕聲撒嬌道“哥哥,我傷口有些疼。”
“別怕,”斗甯十足的溫柔,低聲道“哥哥在呢,蟜兒睡罷,等睡醒了便不疼了。”
斗甯陪在成蟜身邊,成蟜躺在榻上,渾渾噩噩的幾乎沉睡過去,便在此時,有人打起帳簾子道“甯君子,我有事兒與你商量,可否借一步說話”
是郭開,方才斗甯打了一巴掌的趙國將領。
斗甯看向郭開的眼神很冰冷,噓了一聲,似乎是怕他打擾成蟜歇息,給成蟜掖了掖被子,這才站起身來,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成蟜聽到他離開的聲音,勉強撐著病體起身,掀開錦被下了榻,悄悄打起帳簾子,左右看了看,發現無人,趕緊溜出去。
斗甯跟著郭開離開了營帳,兩個人來到營地的空場,斗甯道“郭將軍有話直說罷,我還要回去照看蟜兒。”
“甯君子,其實是這樣兒的,”郭開搓著掌心道“如今咱們已經抓到了秦國的使團,我可聽說了,這成小君子在秦國十分得寵,秦王寵愛成小君子的顏色,那可是個大紅人不如不如咱們便用成小君子要挾與秦王,讓他退兵闕與,主動與咱們會盟,如何”
唰
斗甯立刻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郭開,道“郭將軍,咱們事前說好的,蟜兒是我的弟親,你們不能用蟜兒做任何事情,當時是如何答允我的怎么,如今卻要反悔”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郭開狡辯,斗甯又森然的道“還有,我再說一遍,蟜兒是我的弟親,并非甚么秦王的嬖寵,從今日起,你給我放尊重一些,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成蟜趁著四下無人,連忙溜了出來,他只著里袍,一出了營帳瞬間感覺冰涼刺骨,連忙緊了緊自己的里袍,瑟瑟發抖的頂著風往前跑。